在那扭曲的音节落下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一块被浸湿的画布,开始了剧烈的溶解与重构。
我脚下的青石板不再坚硬,而是变得如同腐肉般柔软而富有弹性,每一步踩下,都会有暗红色的、类似血液的粘稠液体从中渗出。
废弃庙宇的墙壁开始蠕动,斑驳的墙皮下,有什么东西在鼓胀、游走,仿佛整座建筑都拥有了活的内脏。
院落中的枯树伸展出仿佛人类手臂般的枝丫,指尖开裂,流淌出漆黑的树脂,在空中拉出诡异的丝线。
天空,早已不是此界应有的湛蓝,而是被搅浑的、混杂着病态紫色与尸体绿色泽的漩涡,缓慢而坚定地旋转着,将一切理智与秩序都吸入其中。
“嘀——空间象限锁定完成。现实稳定锚展开,曲率屏障生成。目标:语风流,已确认捕获。”
一道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女声,如同神只的宣判,从那片混沌的天穹之上清晰地传来。
声音不大,却精准地穿透了所有混乱的杂音,直接在我耳边响起。
随着这道声音,我立刻感觉到周身的空间仿佛被瞬间浇筑了万吨钢铁,空气变得粘稠如水银,一股无形而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试图将我牢牢禁锢在原地。
我与外界空间的联系,被一层看不见的、却坚韧异常的薄膜粗暴地隔断了。
这是狐镜的手笔,用科技的力量,在这片被克苏鲁气息污染的领域内,创造出了一个绝对的牢笼。
“吼——!”
一声狂暴的兽吼,几乎要撕裂这片扭曲的空间。
庙宇的一侧墙壁轰然炸裂,砖石土木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炮弹般四散飞溅。
烟尘之中,一个庞大魁梧的身影大步走出,每一步都让这片本已不稳定的地面剧烈震颤。
来者正是闫虎,但此刻的他,与我之前通过听风蛊感知到的形象已截然不同。
他的身形暴涨至近三米,古铜色的皮肤下,虬结的肌肉如同盘错的老龙,每一块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他的体表浮现出无数暗金色的妖纹,从额头的“王”字一直蔓延到脚踝,散发着蛮荒而霸道的气息。
他不再是单纯的虎妖,更像是一尊从神话中走出的、执掌杀伐的兽神!
他的双目赤红如血,死死地锁定着我,那股纯粹的、要将一切都撕成碎片的战意,与镰螂的精神污染和狐镜的冰冷科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原来如此。
我心中一片了然,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冰冷的弧度。
一个负责扭曲现实、污染精神的主攻手;
一个负责封锁空间、提供技术支持的辅助;
还有一个负责正面强攻、拥有绝对物理破坏力的战士。
精神、控制、物理,三位一体,倒是构成了一个相当完美的猎杀小队。
他们显然在之前那场争夺世界之核碎片的战斗后对我做过详尽的研究,知道我的强大之处,所以才布下了这样一个环环相扣、几乎没有死角的绝杀之局。
他们以为,将我从我的主场拉到他们的世界,再用他们最擅长的规则来对付我,便胜券在握了。
真是……天真得可笑。
我站在原地,任由那疯狂的气息冲刷我的神魂,任由那空间压力禁锢我的身躯,任由那狂暴的战意锁定我的气机。
我甚至没有立刻运转《神功!》或是催动蛊术,只是平静地环视了一圈。
目光先是扫过那个不可名状的怪物镰螂,然后是那尊肌肉贲张的“虎神”闫虎,最后,我抬起头,望向那片混沌天穹的某个方向,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妄,看到那个躲在幕后操纵着一切的女人。
“就这些了?”
我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这片场域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失望,“为我准备的‘盛宴’,只有这点餐前小菜吗?”
我的话语仿佛是点燃火药桶的引信,那短暂的、充满蔑视的寂静被瞬间撕裂。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那头人形的凶兽,闫虎。他那赤红的双目中怒火爆燃,根本不屑于任何战术与言语,回应我的,只有最纯粹、最原始的暴力。
他双腿猛地一蹬,脚下那片蠕动的血肉大地轰然炸开一个深坑,整个人化作一道暗金色的流光,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笔直地向我冲来。
他并非在奔跑,而是在“发射”,那魁梧的身躯本身,就是一枚足以夷平山岳的炮弹。
沿途的空间被他强横的肉体挤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甚至在那扭曲的光线中拉出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
几乎在闫虎动身的同一刹那,那个由疯狂与血肉拼接而成的怪物——镰螂,也发动了攻击。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对不断滴落着黑色粘液的薄翼猛地一振,无数道漆黑的、仿佛凝固了阴影的骨刺便从他身体的各个角落激射而出。
这些骨刺并非循着直线轨迹,而是在空中诡异地扭动、折跃,封锁了我所有闪避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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