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人”的金色身躯在绝对的黑暗中,成为了唯一的光源,然而这光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黯淡。
那不是能量耗尽的熄灭,而更像是一幅画上的颜料,被一只无形的手,用饱含着“虚无”的溶剂,一点点地擦拭、剥离。
祂不再咆哮,也不再挣扎,因为在我的“法”面前,任何形式的“有”之反抗,都只会加速自身的消亡。
“你不该诞生。”
我的意念化作冰冷的言语,在祂的意志核心中回响,“或者说,你不该以‘神’的姿态诞生。‘存在’本身,就是你最大的破绽。你越是想证明自己的存在,你在我的‘道’中就越是清晰,越是容易被抹去。”
这并非嘲讽,也不是炫耀,仅仅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就像水能灭火,光能驱暗。
我的《空道皆无神煞法》,其根源便是对“无”的阐释,而祂,是这颗星球“有”之意志的极致体现。
我们从根源上,便是绝对的对立。
似乎是听懂了我的话,又或是在灭亡的终点线上爆发出了最后的回光返照。
那暗金色的身躯猛然一震,不再试图逃跑或防御,而是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法则、所有构成祂“神性”的概念,尽数向内坍缩,凝聚于胸口那一点核心之上。
一瞬间,祂爆发出的光芒甚至超越了遥远的太阳,那是将自己的一切燃烧殆尽,只为绽放出一刹那“绝对存在”的辉光。
祂要用这最后的光,向这片虚无证明,祂,来过。
然而,这壮烈的举动,在我眼中却毫无意义。
我指向祂的食指,指尖处,一个比周围的黑暗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点”出现了。
它没有任何质量,不占据任何空间,它只是一个“无”的坐标。
随着我的意念,这个坐标被我轻轻“按”在了现实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法则对撞的轰鸣。
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以那个“点”为中心,一圈无形的涟漪荡漾开来。
“神人”那倾尽所有爆发出的“绝对存在”之光,在接触到涟漪的瞬间,就像是投入水中的墨迹,被迅速地稀释、分解,最终消失不见。
构成祂身躯的能量粒子、承载祂意志的法则符文,都在这圈涟漪的扫过下,被还原成了最基础的宇宙信息,然后归于沉寂。
祂的四肢最先开始“消失”,接着是躯干。
祂那张由能量构成的脸上,最后的情绪似乎是茫然与不解。
祂无法理解,自己集结了一整个星球的生命精华,诞生即为神明,为何会以这样一种……近乎于“不存在”的方式落幕。
最终,那颗凝聚了祂所有精华的核心,在涟漪的中心彻底湮灭。
最后一丝金光散尽,柯伊伯带重归它亿万年来的死寂。
仿佛那场持续了十天十夜,从星球打到星海的旷世之战,以及那个名为“神人”的SSS级存在,都只是一场从未发生过的幻梦。
我缓缓放下手,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空虚。
初窥门径的《空道皆无神煞法》,仅仅是刚才那一下,就几乎抽干了我圣人之躯内所有的力量。
这股力量太过霸道,甚至连使用者本身,都必须小心翼翼,以免被其反噬,一同归于虚无。
我转过身,望向那颗在无尽黑暗中散发着微弱蓝光的、遥远得如同尘埃般的星球。
那里,有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
战斗,结束了。
该回家了……
意识从无垠的黑暗中缓缓上浮,像一个溺水者挣扎着冲向遥远的水面光晕。
身体的感觉是陌生的,仿佛不属于自己,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像是被碾碎后又用劣质的胶水勉强粘合在一起。
我甚至无法分辨自己是否还拥有形态,神魂的虚弱让我感觉自己只是一缕随时会消散的烟。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却无比熟悉的香甜气息,如同刺破永夜的第一缕晨曦,精准地钻入了我的感知。
那是Doro的味道,混杂着她最喜欢的“欧润吉”的清香。
紧接着,一只温热柔软的小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指,那熟悉的触感像一道暖流,将我涣散的意识重新凝聚。
我用尽了仿佛一个世纪的力量,才终于让沉重如山的眼皮掀开一道缝隙。
映入眼帘的,是Doro放大的、写满担忧的小脸。
她粉色的发丝垂落在我的脸颊上,痒痒的。
见我醒来,她紧绷的表情瞬间融化,绽开一个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眼角却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一瓣晶莹剔透的橘肉小心翼翼地送到我的嘴边。
我艰难地张开嘴,干裂的嘴唇传来一阵刺痛。
酸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爆开,顺着喉咙滑下,那久违的、属于“生”的滋味,让我几乎要落下泪来。
“人~……”
她用带着鼻音的、软糯的声音轻轻呼唤着我,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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