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乔治亢奋的欢呼声中,“欧润吉号”发出了近乎散架的呻吟。
他几乎是扑在主控台上,双手如飞,将这艘饱经风霜的老船的引擎推向了极限。
我们不能停留在原地,一旦利维坦的舰队覆灭,愤怒的猩红女王或是察觉到异常的天熵,都有可能将这片空域化为齑粉。
我们需要一个足够安全,又能清晰观赏这场“烟火”的VIP席位。
按照我给出的坐标,乔治驾驶着飞船,小心翼翼地驶入了一片被称为“铁锈坟场”的残骸带。
这里漂浮着无数艘在终焉船坞争夺战中陨落的舰船残骸,它们像是沉默的墓碑,静静地诉说着这片星域的残酷。
我们找到了一颗被掏空了核心的巨大金属行星的背面,将“欧润吉号”的能量反应降到最低,像一只依附在鲸鱼尸体上的藤壶,悄然隐匿起来。
时间在等待中被拉得格外漫长。驾驶舱里,乔治死死盯着能量侦测仪,嘴里念念有词,额头上全是汗。
Doro则有些无聊地晃动着双腿,从储物格里翻出了一个色泽鲜亮的欧润吉,慢悠悠地剥着皮,酸甜的香气很快就在充满机油味的狭小空间里弥漫开来。
她递了一瓣到我的嘴边,我张口含住,那清甜的汁水瞬间驱散了心中的一丝冷意。
我看着舷窗外深邃的宇宙,神识却早已铺开,笼罩了那片注定要成为舞台的空域。
“来了!船长!能量读数……爆表了!”
乔治的尖叫声划破了驾驶舱的宁静。
几乎在同一时刻,我感应到了。
那片虚无的宇宙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撕开了一道口子。
那不是平滑的切口,而是一种狂暴、蛮横的撕裂,带着“克拉肯”那独有的、充满生命力的空间波动。
一道巨大的、泛着深蓝色光芒的裂隙凭空出现,紧接着,一头庞大到超乎想象的星际巨兽,硬生生从那道裂隙中挤了出来。
正是虚空利维坦的旗舰,“克拉肯”。
它那堪比小型月球的躯体上,覆盖着流光溢彩的生物装甲,无数炮台如同狰狞的骨刺,遍布全身。
紧随其后,一艘艘造型凶悍的战舰如同被鲨鱼吸引的鱼群,源源不断地从空间裂隙中涌出,在极短的时间内组成了一个庞大而森严的攻击阵型。
这是一支足以踏平一个星系文明的恐怖舰队,此刻,它们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降临了。
然而,迎接它们的,并非预想中熵之子那片稀薄的防线,而是一片粘稠如沼泽、散发着混沌与终结气息的彩色星云。
那是天熵的老巢——“腐烂之心”,整个终焉船坞外围最污秽、最危险的混沌力场。
在“克拉肯”出现的那一刹那,整片星云仿佛活了过来,无数条由纯粹熵能构成的触手,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群,疯狂地扑向了这支不速之客。
“烟火”……开始了。
第一轮齐射并非来自利维坦的舰队,而是来自那片混沌力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诡异的“消融”。
一艘护卫舰的能量护盾在接触到彩色云气的瞬间,就像被泼上浓酸的画作,无声无息地扭曲、瓦解。
紧接着,整艘战舰的装甲开始剥落、崩解,化为最原始的金属尘埃,船员的惨叫甚至来不及发出,就和他们的座驾一起,被“熵”所同化。
“天呐……”
乔治的独眼中倒映着那片绚烂而又恐怖的景象,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梦想中的海盗生涯,在这一刻被现实的残酷击得粉碎。
Doro则好奇地指着窗外,对我说:
“人~,你看,那些船在融化,像冰块一样。”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我亲手拨动的因果之弦,奏响了这曲毁灭的乐章。
利维坦之王的愤怒,天熵的狂喜与警惕,以及……猩红女王的满意。
就在这时,主屏幕上,那个猩红色的眼瞳图标再次亮起,一道慵懒而又带着一丝快意颤抖的女声,直接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漂亮的烟火,语风流。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来‘血吻’号的第七停机坪,我们该谈谈,下一步了。”
猩红女王的声音在我脑海中消散,如同最后一丝烟火的余烬。
我收回了望向那片混沌星云的视线,那里的“盛宴”还在继续。
“克拉肯”那庞大的身躯正在被无数熵能触须覆盖、啃食,它引以为傲的生物装甲在法则的侵蚀下,正泛起一片片死灰色的斑块。
舰队的垂死挣扎激起一圈圈能量的涟漪,却更像是投入泥潭的石子,除了让沼泽变得更加浑浊外,毫无意义。
这场单方面的屠杀,已经接近尾声。
我转过身,驾驶舱内的气氛与外界的毁灭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乔治瘫坐在驾驶座上,脸色煞白,独眼中充满了恐惧与迷茫,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Doro已经吃完了整个欧润吉,正用小手擦着嘴,她仰头看着我,粉色的眼眸里满是纯粹的好奇,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载入宇宙海盗史册的惨剧,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新奇的投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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