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府倒塌的余烬尚未完全冷却,那封沾染着北境风沙与血腥气的八百里加急军报,便如同又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刚刚恢复些许平静的朝堂之上。
“报——!北境紧急军情!戎狄左谷蠡王部突袭我云朔镇!守将血战殉国,镇……镇已失守!”
传令兵浑身浴血,声音嘶哑,几乎是爬着将那份染血的军报呈上金殿。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将满朝文武炸得人仰马翻!
云朔镇!
那可是北境防线上的重要支撑点,一旦失守,戎狄骑兵便可长驱直入,威胁后方数座城池!
刚刚因承恩公府倒台而稍显压抑的朝堂,瞬间被更大的恐慌和愤怒所取代。
几位老将须发皆张,怒斥戎狄背信弃义;文官们则面色惶惶,交头接耳,议论着粮草、援兵与和议的可能性。
景和帝坐在龙椅上,握着扶手的双手微微发抖,下意识地看向珠帘之后。
珠帘掀起,箫晋珩大步走出。
他面容冷峻如万年寒冰,眼底却燃烧着噬人的火焰。
他并未去看那乱成一团的百官,径直走到传令兵面前,拿起那份军报,快速扫过。
军报上的字迹潦草而绝望,详细描述了左谷蠡王部是如何利用内应,在夜间发动突袭,守军如何浴血奋战,最终寡不敌众,全镇殉国的惨烈过程。
“好一个左谷蠡王!”箫晋珩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绪,却让整个金殿的温度骤降,“前脚派使者在本王面前摇尾乞怜,后脚就敢撕毁默契,偷袭我边境重镇!真当本王不敢踏平他的王帐吗?!”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全场,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兵部尚书!”
“臣在!”一位老臣慌忙出列。
“即刻调拨陇右、河西两镇兵马,火速驰援北境!命镇北将军周铮暂代北境都督,统辖各军,给本王守住防线,一步不退!”
“户部尚书!”
“臣在!”
“筹措粮草军械,由兵部统一调配,不得有误!若有延误,提头来见!”
“枢密院!即刻拟定详细作战方略,两个时辰后,送至本王书房!”
一道道命令如同冰珠砸落,清晰、迅速、不容置疑。
方才还慌乱无比的朝臣,在摄政王这绝对的冷静与权威之下,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领命而去,效率惊人。
退朝后,箫晋珩直接回了摄政王府,但他并未去主院,而是径直入了外书房。
一时间,王府外院车马络绎不绝,将领、官员进进出出,气氛凝重肃杀。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主院。
苏晚棠正在茯苓的服侍下用药,听到豆蔻带着哭腔的禀报,手中的药匙“哐当”一声落在碗里,溅起几点褐色的药汁。
云朔镇失守?北境战事再起?
她的心猛地一沉。
虽然早已料到与戎狄必有一战,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突然。
她立刻想到了王爷,他此刻定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王爷呢?”她急声问道。
“王爷回府后就在外书房,召见了许多将军大人,现在还没出来。”豆蔻回道。
苏晚棠沉吟片刻,对茯苓道:“去小厨房,让他们备些易克化的点心羹汤,一直温着。再把我前几日配的那几味宁神静气的香料找出来。”
她知道自己此刻不能去打扰他,她能做的,便是打理好内院,不让他有后顾之忧,并在他需要时,提供一丝微不足道的慰藉。
外书房内,烛火燃了一夜。
地图铺满了整个地面,沙盘上插满了代表敌我势力的小旗。
箫晋珩与几位心腹将领、幕僚围在一起,声音低沉而急促地讨论着。
左谷蠡王此举,看似突然,实则蓄谋已久。
他利用勃尔帖被内部叛乱牵制、无暇南顾的时机,又想借大周清理内患之初,边防或许有所松懈,发动雷霆一击,意图抢占先机,获取更大的谈判筹码,甚至妄想一举突破北境防线。
“王爷,左谷蠡王兵力约五万,皆是精锐骑兵,来去如风。云朔镇失守,其兵锋已威胁到朔方、云中二城。周将军手中虽有八万兵马,但分守各关隘,机动兵力不足,恐难以迅速组织有效反击。”一位将领沉声道。
“勃尔帖那边情况如何?”箫晋珩盯着沙盘,头也不抬地问。
凌默立刻回道:“根据最新情报,勃尔帖与叛军激战正酣,虽占据上风,但短期内难以抽身。左谷蠡王正是看准了这一点。”
箫晋珩冷笑一声:“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本王便让他知道,这‘利’不是那么好得的!”
他手指重重地点在沙盘上云朔镇的位置:“告诉周铮,不必急于收复云朔镇。给本王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朔方、云中!左谷蠡王劳师远征,补给线长,看他能撑到几时!另外……”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派人秘密接触勃尔帖,告诉他,只要他肯暂时放下内斗,配合我大军,东西夹击左谷蠡王,事成之后,本王许他三年边市免税,并可提供一批他急需的药材和铁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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