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老韩呢?其他弟兄呢?”王雷急问。
张大彪喘着粗气,眼神黯淡下去:
“没了…都没了…突围那天就打散了…老韩为了掩护我们…挨了炮…我带着这几个弟兄在林子里躲了几天,本想往北摸,撞上缅狗子的巡逻队,被撵到这鬼地方…刚才…刚才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开枪救了俺们…”
山梁上的神秘枪手?王雷和岩当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
是北边的人?还是美国人?
没时间细想,下面的缅军虽然被暂时打懵,但很快重新组织起来,包围圈正在收紧,猎犬的吠叫声越来越近。
“雷爷!怎么办?”所有人都看向王雷。
王雷目光扫过张大彪这几个新来的伤兵,又看看身边这几个早已油尽灯枯的弟兄,最后望向岩当:
“岩当大哥,东南方向,除了碎石坡,还有没有别的路?哪怕是一线生机?”
岩当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有。但不是路,是赌命。
从鹰嘴岩往下三十米,有一道被水冲出来的石槽,几乎垂直,但能通到谷底。
谷底是条暗河,水流急,但有地下河道,能躲能藏。只是…那石槽太险,带着伤员,九死一生。”
绝壁,暗河,地下道…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留下,十死无生。下去,九死一生。”
王雷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弟兄们,选吧!”
“跟着雷爷!赌了!”张大彪第一个吼道。
“赌了!”其他人纷纷响应。
“好!”
王雷看向岩当,“岩当大哥,你熟悉地形,你打头。水生,你护着小豆子。
大彪,你的人还能动的,照顾伤员。我断后!”
没有犹豫,立刻行动。
岩当率先抓住藤绳,敏捷地滑下近乎垂直的岩壁,很快消失在下方翻滚的雾气中。
接着是水生和小豆子,然后是其他人。
王雷最后一个,他看了一眼下方深不见底的峡谷,又回头望了望枪声越来越近的来路,一咬牙,抓住绳索,忍着腿上传来的撕裂剧痛,开始下降。
石壁湿滑,几乎没有落脚点,全靠手臂力量。
伤腿用不上力,每一次下滑都撞在岩壁上,疼得他几乎晕厥。
上面的枪声和狗吠声仿佛就在头顶。
下降到二十米左右,岩槽变得向内凹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平台。
先下来的弟兄们都挤在这里,脸色苍白地看着下方——岩槽在这里中断了,下面是一段完全悬空的五六米落差,然后才是继续向下的陡坡,雾气在脚下翻滚,根本看不到底。
藤绳的长度不够了!
“怎么办?!”水生声音发颤。
岩当蹲在平台边缘,仔细观察着岩壁,突然指着侧下方一处:“那里!有一片老藤!看起来还活着!跳过去抓住它!能荡到下面的坡上!”
跳过去?在几乎垂直的悬崖上?抓着几根不知道结不结实的老藤?这简直是自杀!
但身后的头顶上,已经传来了缅军士兵的吆喝声和绳索摩擦岩壁的声音!追兵正在下降!
“没时间了!跟我跳!”
岩当低吼一声,看准位置,猛地纵身一跃,精准地扑向那丛老藤!
咔嚓几声,藤蔓剧烈晃动,但撑住了!岩当借力一荡,落到了下方陡坡上。
“快!一个一个来!”岩当在下面喊。
水生一咬牙,抱着小豆子,也跳了过去,有惊无险。
轮到张大彪一个腿部受伤的弟兄,他犹豫了一下,跳偏了,惨叫一声向下坠去!
幸好岩当眼疾手快,在半空中猛地拽了他一把,两人一起滚倒在坡上,惊出一身冷汗。
上面,缅军的子弹已经开始啾啾地打在平台周围的岩石上!
王雷是最后一个。他看了一眼脚下令人眩晕的深渊,又看了看对面那丛在雾气中摇曳的老藤,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跳。
突然,更高处的山梁上,那个神秘枪声再次响起!哒哒!哒哒!
精准地打在正在下降的缅军绳索上!绳索崩断的脆响和缅军的惨叫声同时传来!
王雷趁机猛地一跃!伤腿剧痛让他动作变形,没能完全抓住藤蔓,向下滑去!
岩当和水生同时扑上来,死死拽住他的胳膊,才把他拖上陡坡。
“走!快走!”岩当低吼,扶着王雷,带头向下方雾气更浓的谷底冲去。
头顶上,缅军的叫骂声和混乱的枪声渐渐被抛远。
但更深处,暗河咆哮的水声和未知的黑暗,如同巨兽的咽喉,等待着这群伤痕累累的亡命之徒。
王雷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高耸入云的断崖和弥漫的雾气。
那个两次出手相救的神秘枪手,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