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下的枪声越来越近,芭蕉洞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林凡靠在潮湿的岩壁上,左臂的伤口已经麻木,但胸口那股火烧火燎的痛楚却愈发清晰。王雷蹲在他身边,手里紧握着最后一把子弹的驳壳枪,眼神死死盯着洞口方向。
“支队长,李文焕的人从东面上来了,听动静至少一个排。”岩当从洞口缩回来,脸上被硝烟熏得漆黑,“美国人在西面按兵不动,但肯定堵着下山的路。”
水生把耳朵贴在岩壁上,声音发颤:“北面…北面也有动静,像是有人在砍灌木开路。”
三方合围,真正的绝境。林凡环顾洞里这十几个伤痕累累的弟兄,每个人眼里都映着油灯摇曳的火光,那光底下藏着的,是绝望,还有一丝不肯熄灭的狠劲。
小豆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指缝间渗出。水生赶紧撕下衣角给他擦拭,可那血像是止不住似的,很快染红了他胸前破旧的军装。
“支队长…你们走吧…别管我了…”小豆子喘着气,眼神开始涣散。
“放屁!”林凡低吼一声,扯到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黑石峒峒没有扔下弟兄的先例。”
王雷猛地捶了下地面:“可这么耗下去,咱们全都得交代在这!”
洞外突然传来扩音器刺耳的杂音,接着是哈里森那口带着怪调的中文:“林队长,考虑得怎么样了?交出情报和证据,我以美利坚合众国的名义保证你们的安全。”
几乎同时,另一个方向也传来了喊话声,这次是字正腔圆的国语:“林凡同志,我们是方文渊顾问派来的。只要你们交出从灰岩寨带出的物品,我们可以安排你们安全回国。”
两股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形的较量
岩当啐了一口:“两头狐狸,都想空手套白狼。”
林凡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那个油布包。这里面装着英国人在缅北制毒贩毒的证据,还有李文焕与各方势力勾结的记录。这是弟兄们用命换来的,也是现在他们唯一的保命符。
“支队长,得拿个主意了。”王雷看向林凡,“是拼是降,你一句话。”
林凡的目光扫过洞里的每一个人。岩当的砍刀已经卷刃,赵铁柱的冲锋枪只剩半个弹匣,张大彪的腿伤已经化脓发臭,水生年轻的眼睛里满是血丝。还有小豆子,这个才十六岁的兵,此刻进气多出气少。
他突然想起黑石峒峒陷落那天,林凡把军旗塞到他手里时说的那句话:“带着弟兄们活下去,这旗不能倒。”
活下去。怎么活?
洞外的喊话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李文焕的副官在用缅语叫嚣,说要活捉他们悬赏。
林凡猛地站起身,伤口的剧痛让他晃了一下,但很快又站稳了。他走到洞口,拨开遮挡的芭蕉叶,向外望去。
月光下,山路上隐约可见蠕动的黑影,像是一群伺机而动的豺狼。
“岩当,我们还有多少炸药?”
“就剩最后两管了,支队长。”
林凡点点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够了。王雷,你带两个人,从后面那个裂缝摸下去,能走多远走多远。”
王雷一愣:“支队长,你…”
“执行命令。”林凡的声音不容置疑,“岩当,把炸药准备好。水生,你把小豆子扶到我这边来。”
洞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大家都明白了林凡要做什么。
王雷红着眼睛,带着两个伤势较轻的弟兄向后洞摸去。在经过林凡身边时,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重重握了下林凡的手。
林凡把油布包掏出来,撕成两半。一半塞进怀里,另一半递给岩当:“藏好。万一…把这半带出去。”
岩当接过油布包,手有些抖,但还是稳稳地塞进了贴身的衣袋里。
这时,洞外突然枪声大作,夹杂着惨叫声和爆炸声。似乎是两股敌人撞上了,发生了交火。
“机会!”林凡眼睛一亮,“准备突围!”
然而就在这时,一枚炮弹呼啸着落在洞口附近,巨大的冲击波把洞内的人都掀翻在地。碎石如雨点般落下,油灯被震灭,洞里顿时陷入黑暗。
林凡挣扎着爬起来,耳朵里嗡嗡作响。他摸到身边的小豆子,却发现少年已经没了呼吸。
“小豆子!”水生的哭喊在黑暗中格外刺耳。
洞外的交火声越来越近,似乎有人在强攻。林凡咬牙,摸出最后两颗手榴弹。
“岩当,炸药!”
“准备好了,支队长!”
黑暗中,林凡感觉到有人摸到身边,是水生的声音:“支队长,我跟你一起。”
混乱中,突然有个人影从后洞的裂缝钻了回来,是王雷!他气喘吁吁地说:“支队长,后面…后面崖壁上有个地方可以下去,但需要时间!”
林凡心一横:“王雷,你带人从后面走。岩当、水生,我们三个断后。”
“支队长!”王雷还想争辩。
“这是命令!”林凡几乎是吼出来的,“活着出去,把东西带出去!告诉外面的人,黑石峒峒是怎么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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