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山路滑得像抹了油，林凡拄着那根快散架的树枝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每走一步，伤腿都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扎，从骨头缝里疼到天灵盖。高烧还没退，眼前看东西都是重影，耳朵里嗡嗡响，但他不敢停。老猎人指的那个“歇脚崖”，成了他脑子里唯一的光亮，管它是不是K说的“平安旅社”，总得去碰碰运气。
他在林子里钻了大半天，渴了就喝树叶上的雨水，饿了就嚼点苦涩的树根。伤腿上的草药有点用，肿消了些，但溃烂的地方还在流黄水，臭味自己闻着都恶心。他不敢走大路，专挑野兽踩出来的小道，耳朵竖着，听到点风吹草动就赶紧趴下，像只受惊的兔子。
傍晚时分，他终于摸到了老猎人说的那个山坳。远远望去，山崖底下确实有几间破败的石头房子，塌了一半，墙上爬满了枯藤，像个被遗弃的坟堆。根本不像个旅社，倒像个鬼屋。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咬着牙，借着暮色的掩护，小心翼翼靠了过去。离得近了，能闻到一股木头腐烂和野兽粪便的混合臭味。院子里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静悄悄的，连只鸟叫都没有。
他躲在院子外一棵大树后面，仔细观察了很久。没看到人影，没听到人声，只有风吹过破窗棂的呜咽声。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慌。
K会在里面吗？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个圈套？
他摸了摸怀里那个硬邦邦的油布包，又看了看自己这条快废掉的腿。没得选了。是死是活，都得进去看看。
他深吸一口气，拄着拐杖，尽量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摸进院子，靠近那间看起来最完整的石屋。门是破的，虚掩着。他侧身从门缝往里看，里面黑漆漆的，啥也看不清。
“有人吗？”他压低嗓子喊了一声，声音在空屋子里回荡，显得特别突兀。
没人回答。
他犹豫了一下，用拐杖轻轻顶开门。一股更浓的霉味扑面而来。屋里空空荡荡，只有几张破烂的桌椅，地上厚厚的灰尘，墙角结着蜘蛛网。显然很久没人来过了。
失望像冰水一样浇下来。K没来。接应的人也没来。他被困在这荒山野岭，等死。
就在他转身想离开的时候，眼角突然瞥见靠里那张破桌子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微光。他心一跳，慢慢挪过去，蹲下身仔细看。桌子腿旁边，灰尘里，半埋着一个…铜质的、刻着奇怪花纹的子弹壳？
是信号！K或者他的人留下的标记！这种特制弹壳，他以前见K用过！
林凡心脏狂跳起来，赶紧把弹壳抠出来，擦干净。花纹很复杂，但他隐约记得K提过一种暗号，表示“安全，已抵达，等待汇合”。难道K已经来过了？还是说，这是更早以前留下的？
他强压住激动，开始在屋里仔细搜索。终于在靠近后窗的那面墙的石头缝隙里，摸到了一个用油纸紧紧包裹的小东西。打开一看，是一张叠得小小的、画着简易地图的纸条，还有几个用密码写的字。地图上标出了这个“歇脚崖”，还有一个在更南边、靠近边境线的点，旁边用密码写着：“三日为期，过时不候。”
是K的笔迹！他果然还活着！而且留下了新的汇合点！
林凡攥着纸条，手因为激动和虚弱微微发抖。三天！他必须在这三天内，赶到那个地方！以他现在的状态，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这是唯一的希望了。
他不敢久留，把纸条和弹壳小心收好，正准备离开这个阴森的石屋，突然——
“咻——啪！”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听不见的破空声，紧接着是窗户纸被什么东西打穿了一个小洞！一枚闪着寒光的、细如牛毛的钢针，钉在了他刚才蹲着找东西的地面上！针尾还在微微颤动！
有埋伏！
林凡头皮瞬间炸开，想都没想，猛地向旁边一扑，滚到一张破桌子后面！几乎在同一时间，“噗噗噗”几声闷响，又是几根钢针钉在了他刚才站立的位置！针尖泛着诡异的蓝光，显然淬了毒！
不是枪！是弩箭或者吹针！来的是高手！而且不想弄出太大动静！
林凡心脏缩成一团，屏住呼吸，紧紧贴在桌子后面，一动不敢动。外面院子里传来极其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正在快速靠近屋子！不止一个人！
是冲他来的！K的标记暴露了位置？还是他一路留下的踪迹被跟踪了？
没时间细想了！他拔出怀里那支只剩三发子弹的手枪，手指扣在扳机上，冷汗浸湿了枪柄。冲出去是死，留在屋里也是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火光冲天而起，震得整个石屋都在摇晃！泥土和碎石噼里啪啦砸在屋顶和墙壁上！
紧接着，是密集的、不同型号武器的对射声！有手枪，有冲锋枪，还有…那种K用的怪枪特有的“噗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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