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光阴,如同指间流沙,在流云墟外围这片被紧张、压抑、猜忌与无数暗流所充斥的临时坊市中,悄然滑过。空气里仿佛凝固着无形的火药,只待那决定性的星火将其点燃。
这三日里,林尘绝大多数时间都深居简出,待在那间位于坊市边缘、毫不起眼的简陋木屋之中。在外人看来,他或许是在静坐调息,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恶战。然而,唯有身处内室、被那层淡薄却玄奥的混沌灵光隔绝在内的他本人知晓,这七十二个时辰,他未曾有片刻停歇。
内室之中,并无华丽的光芒与剧烈的能量波动。林尘盘膝而坐,神色专注而平静,身前凌空悬浮着那几样耗费些许灵石购得的“杂物”。他的双手十指,如同最灵巧的织女,翻飞舞动间,牵引着一缕缕凝练如灰色晶丝的本源混沌灵力。这灵力并非简单地灌注,而是依照《混沌真解》中某种早已失传的古老炼器秘法,如同微雕大师手中的刻刀,精准而稳定地在材料内部镌刻下肉眼难见、却蕴含大道真意的细微符纹。
那拳头大小的“空鸣石”,在其灵力的雕琢下,内部无数天然孔洞被巧妙地串联、贯通,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共鸣腔体结构,仿佛一件等待被吹响的天地号角;那截枯败的“阴槐木芯”,其表面诡异的螺旋纹路被赋予了新的意义,一道道代表着“寂灭”、“牵引”、“渗透”的古老符文被完美嵌入,使其死寂之气内敛,转而散发出一种能与云雾禁制能量产生深层交互的独特波动;而那几块“沉水玉”与那撮“碎星砂”,则被炼化、塑形,化为数个指甲盖大小、表面光滑如镜、内蕴稳定与增幅之能的微型阵基。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却耗费心神巨大。林尘的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始终亮如晨星,充满了对大道法则运用的沉浸与掌控。他在制作的,并非杀伐利器,而是几个足以在关键时刻,让他在这盘笼罩流云墟的巨大棋局中,窥见先机、步步领先的——“眼睛”与“钥匙”。
外间,陈风、李阳、柳依依三人则恪尽职守,轮流警戒,打坐恢复,同时心神紧绷地关注着木屋外的一切风吹草动。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那个被无数人期盼又恐惧的时刻临近,整个临时坊市的气氛,已然绷紧到了极限,如同一张拉至满月、下一刻就要崩断的强弓。王家、玄剑门、百草阁、金石谷等有头有脸的势力修士,活动变得异常频繁,各种试探性的神识扫过这片区域的次数也明显增多。那些投射向这间简陋木屋的目光,不再加以掩饰,充满了冰冷的审视、毫不掩饰的敌意,以及一丝隐藏极深的忌惮。叶辰所在的青云宗驻地,这几日则异常安静,仿佛彻底偃旗息鼓,但那种如同毒蛇潜伏在暗处、随时可能发出致命一击的阴冷压力,却始终如同无形的阴影,笼罩在陈风三人心头,让他们不敢有丝毫松懈。
终于,在第三日,当时辰的指针精准地指向天地间阳气最为鼎盛、万物生机最为活跃的正午时分!异变,毫无征兆地,以一种撼天动地的方式,骤然降临!
“嗡——!!!!!!”
一声低沉、浩大、恢宏、仿佛源自九幽地脉最深处咆哮、又似来自三十三天外神灵叹息的奇异嗡鸣,毫无任何预兆地,猛地炸响在方圆数百里内的每一个生灵的神魂本源深处!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振动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法则层面,无视一切物理阻隔,瞬间席卷了整个流云墟外围区域!
刹那间,远方那片笼罩着巨大盆地、仿佛自开天辟地以来便永恒静止的、厚重如铅汞的乳白色云雾,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太古巨手狠狠搅动,骤然间疯狂地沸腾、咆哮、涌动起来!不再是之前那缓慢而规律的流转,而是化作了无数个直径超过百丈、千丈的巨型混沌漩涡!这些漩涡相互碰撞、挤压、撕扯、湮灭,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作用于感知层面)!云雾的颜色与形态也随之发生着剧烈而不规则的变化:时而变得稀薄如纱,隐隐约约能够窥见其内那残破、巨大、散发着苍凉古老气息的宫殿群轮廓,如同海市蜃楼,诱人至极;时而却又变得更加浓稠、厚重,仿佛化为了实质的、流淌着的白色墙壁,坚不可摧;时而又骤然爆发出璀璨而危险的各色禁制光华——赤红的烈焰纹路、湛蓝的冰晶尖刺、扭曲的虚空裂痕、凄厉的庚金剑气……无数毁灭性的能量在其中一闪而逝,散发出让金丹修士都要为之色变的恐怖波动!
与此同时,以整个流云墟盆地为核心,一股庞大无比、狂暴混乱的灵气潮汐,如同决堤的星河,轰然爆发,向着外围疯狂席卷冲击!坊市边缘,那些布置得不够稳固的兽皮帐篷、简陋木屋,在这股突如其来的灵压风暴面前,如同纸糊的玩具,瞬间被撕扯得粉碎,连同里面的低阶修士一起,化作齑粉,被狂暴的气流卷向远方!惊呼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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