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汉十七年·春末·北进序曲:
碎叶川大营的晨曦中,肃杀之气并未随战事暂歇而消散,反而凝聚成一种更加锐利的锋芒。李凌与周云一夜长谈,定下了北进方略,但具体如何执行,仍需审慎抉择。
大军开拔前的军议上,李凌提出了一个大胆而务实的计划:
“伊列人远遁北方,其地苦寒遥远,情势不明。我大军若全军押运辎重缓缓而行,非但追之不及,恐反受其拖累,陷入被动。”他目光扫过帐下诸将,“故,本将决议:分兵而行!”
“命令:偏将军王恪,率五千步兵及所有重伤员、缴获之冗余物资,留守碎叶川大营!就地加固营垒,看守俘虏,并负责与后方乌孙赤谷城保持联络,确保我军归路畅通,粮道无阻!”
“其余两万五千将士,悉数轻装简从,只携十日口粮及必备箭矢、药物,弃置所有非必要辎重!随本将即刻北上,追击伊列残敌,探明其虚实!”
此令一出,帐内略有骚动。只带十日粮草,深入完全陌生的北方绝域,这无疑是一次极其冒险的军事行动。但众将见李凌神色坚决,且周云亦在一旁默然点头,皆知此议已定,遂齐声应诺:“末将遵命!”
李凌看向周云,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这既是决断,也是一次心照不宣的妥协与试验。
昨夜长谈,两人深入探讨了北进的可行性与风险。他们都深知,面对一个完全未知的强大对手,盲目深入是兵家大忌。但强烈的危机感又驱使他们认为必须做出强有力的回应。
最终,他们达成了一个核心共识:此次北进,首要目的非是寻求与伊列主力决战,而是以强大的机动力量进行战略威慑和武力侦察。行动必须快如闪电,但必须有明确的底线和退出机制。
这个底线就是:以五日为期,并以前方能否获取补给为现实依据。
具体而言:
时间限制: 大军北进,最多持续五天。五天内,无论有无战果,都必须开始考虑回撤。因为十日口粮,需预留返程之需。
补给红线: 北上途中,需极力寻找战机,攻击可能存在的伊列人小型据点、牧场或运输队,以战养战,夺取其牛羊马匹作为补充。这是能否延长行动时间的关键。若北上三、四日后,仍未能获得任何有效补给,则证明伊列人防范严密或地方荒芜,大军必须毫不犹豫地立即原路返回,绝不纠缠。
战术目标: 最佳情况是,在五日内捕捉到伊列人一支有分量的部队或一个重要据点,予以歼灭性打击,获取情报,然后携战利品迅速南返,达到“打了就跑”、“震慑敌人”的目的。
安全第一: 任何时候,一旦发现敌军主力迹象或陷入险境,立即撤退,保全兵力为第一要务。
这本质上,是一次缩水版的、极其谨慎的“霍去病式闪电战术”的实践。他们想像当年冠军侯那样,依靠极高的机动性和突然性,深入敌境,搅动风云。
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自己面临的对手和环境比匈奴更加陌生和危险,霍去病当年有匈奴降将引路,有匈奴部落可劫掠补给,而他们对伊列几乎一无所知。
因此,他们不敢真正复制那种“千里奔袭,不顾后方”的极致冒险,而是给自己套上了“五日”和“补给”这两个紧箍咒。
军令既下,汉军这台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留守的五千步兵开始接手防务,而北进的两万五千骑兵则迅速进行最后准备。
他们卸下了不必要的帐篷只带少量御寒皮毯、冗余的个人物品,只携带压缩干粮、肉干、盐巴和最多十个基数的箭矢。每名骑兵检查战马的马蹄铁和鞍具,确保在高速奔袭中不会出问题。整个营地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兴奋的气氛,士兵们都明白,这将是一次不同寻常的远征。
辰时正,一切准备就绪。
李凌与周云并辔立于大军之前。李凌拔出环首刀,指向北方苍茫的天空,厉声道:“众将士!北虏宵小,畏威而不怀德!今随本将,持十日之粮,扫北庭之穴!扬汉威于绝域!出发!”
“汉军万胜!”
震天的口号声中,两万五千汉军精骑,如同离弦之箭,脱离了庞大的步兵营垒,以惊人的速度向北奔涌而去!马蹄声汇聚成滚滚雷鸣,卷起的烟尘如同一条土黄色的巨龙,直扑向未知的北方荒原。
他们的速度极快,轻装简从的优势立刻显现出来。队伍抛弃了缓慢的辎重车队,完全由骑兵构成,日行百里乃至一百五十里并非难事。
李凌与周云冲在大军最前方,两人面色冷峻,目光不断扫视着前方和两侧的地平线。周云凭借其经验,格外注意地面上的痕迹——马蹄印的新旧、方向、数量,试图从中判断伊列人撤退的路线和规模。
第一日,大军向北疾驰百余里,沿途除了偶尔遇到惊恐万分的零星乌孙牧民和一些野生动物外,并未发现任何伊列人的踪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