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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丧钟长鸣,悠然止歇。

被香烛烟火熏了许久的谢清予缓缓起身,对身侧淡声道:“差人回禀陛下,诸事冗杂,不必相送,本宫自行回府。”

紫苏垂首应下:“公主放心,奴婢已遣人去了。”

天色已沉,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

跨出殿门,寒风凛冽扑来,谢清予将披风拢得更紧些,紫苏忙撑开伞,趋行在后,待出了宫门才轻声问:“公主,可要传步舆?”

“不必。”谢清予摇头,正要举步,却忽地凝住。

前方一道颀长的身影静立在暮色里,一身暗红色禁卫常服,腰间悬刀,身姿笔挺恰如雪中寒松。

她缓步上前,雪落在伞面上沙沙轻响:“何大人……这是特意在等本宫?”

“是。”何崧端然行礼,目光掠过她交叠在身前的手:“殿下的伤……可好些了?”

寒风卷起他衣袍下摆,却拂不动他沉稳的身姿,肩头已积了层薄雪,显然候了多时。

谢清予垂眸,指尖在裹伤的细布上轻轻抚过,抬眼时反问道:“些许皮外伤,倒是何大人,伤势可还紧要?”

何崧眼帘微垂:“劳殿下挂心,已无碍。”

暮色沉沉压下来,远处宫檐轮廓渐隐于灰暗之中,只余风铃伶仃碎响,散在风里。

两人一时无人再言。

一阵疾风忽起,撩动那方素白裙裾。

何崧忽然抬眼,那双总是沉静的眼,此刻映着天际最后一缕灰白,竟似有暗火灼灼:“是殿下……举荐臣前往陇西?”

谢清予眉梢轻扬,迎上他的目光:“何大人不愿?”

何崧摇头,语气低沉平稳:“并非。”

他只是未曾料到。

陇西之行固然凶险,却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遇,她竟会将它,亲手递到他掌中。

暮色雪光里,眼前这张脸明艳秾丽,却无端和当年诏狱中傲然决绝的少女悄然重叠,那双眼中的锐利与狠决,此刻依旧清晰如昨。

他倏然垂眸,声音沉入风雪:“承蒙殿下信重。”

“本宫信你之能,亦信你之忠。”谢清予向前踏了一步。

距离骤然拉近,她身上清冷的暗香拂面而来。

“陇西局势诡谲,朗敖虽败,余威犹在,西戎更是虎视眈眈。此去不仅要稳边军、清逆贼,更要防外患,为陛下、为大周守紧西陲门户。”

她顿了一顿,语气忽转明快:“他日,大人不仅是天子手中最趁手的刀,亦会是我大周柱石。”

“臣,万死不辞。”何崧眼帘低垂,眸底似有波澜涌动,又被他尽数敛回寂静深处。

谢清予静静看他片刻,唇角牵动,不知为何忽然轻笑了一声,转身没入愈发浓重的暮色之中。

何崧仍立在原地,身后朱墙寂寂,身前雪影纷乱。

天地萧瑟,唯有心口那一点未名的涟漪,无声漾开,久久难平。

……

飞雪簌簌,地上已覆了厚厚一层素白。

谢清予踏入马车,厢内暖意裹着淡香扑面而来,她却轻轻蹙眉:“扶摇……没来?”

紫苏闻言微怔,撩起车帘问外头:“可有人见到扶摇公子?”

“回殿下,属下们一直在此候着,未见公子。”

谢清予眸色沉了沉。

扶摇素来细致妥帖,即便有事耽搁,也必会遣人通报,断不会这般杳无音信。

“先回府。”

“是。”

车轮轧过积雪,在地上留下一道道结冰的印痕,又迅速被新雪覆盖。

雪势渐大,鹅毛般的雪片织成混沌的幕帷,四下昏茫莫辨。

忽然——

“咻!”

一支箭矢裂风而至,自暗巷疾射而出!

“保护殿下!”

绥安的厉喝与身影几乎同时掠起,他足尖一点马鞍,翻身落上车辕,刀鞘横空一扫。

“叮!”

箭矢被狠狠击偏,斜斜插入了不远处厚厚的积雪中,箭杆没入大半,尾羽兀自嗡嗡轻颤。

护卫瞬间刀剑出鞘,寒光连成一片,迅速围拢马车,警惕环视。

马车骤停,谢清予身子向前一倾,又稳稳靠回厢壁。

“怎么回事?”紫苏拧眉,掀开车帘。

绥安已跃下车辕,踏过风雪抽出那支弩箭,箭杆上赫然绑着一卷薄薄的纸笺,他急步返回车旁:“殿下,有人以此送了一封信来,一击即退,未露行迹。”

紫苏伸手接过,指尖触及冰凉濡湿的箭杆和捆扎的细绳,迅速解下纸笺呈上。

谢清予展开,就着车内微黄的琉璃灯一扫,面色倏然凝住:“出城,去落枫岭。”

“殿下!”绥安略有迟疑:“此时城门已闭,若无急令……”

“何人敢拦本宫?”谢清予声如碎玉,截断他的话。

亥时一刻……距今不足两个时辰!

“遵命!”绥安脸色一紧,不再多言,翻身上马,喝道:“改道西城门!”

马车疾驰而起,琉璃灯乱晃,直冲向漫天狂雪。

紫苏虽未见信上内容,但窥公主面色,已知事态严峻,低声安抚:“殿下,风雪夜行恐有危险,对方既借扶摇公子引您出城,必有所图,应当不敢伤他性命,不如先回府调遣人手,查探清楚……”

“本宫等不得了。”

谢清予抬眸,眼中映着跳动的灯焰,将那纸薄笺攥得更紧。

那个人是疯子。

没什么事,他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