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惜命。
经此一遭,更甚。
浓黑刺鼻的汤药滚入咽喉,激得胃腑一阵痉挛紧缩,令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显破碎。
“公主,蜜糖……”紫苏慌忙递上精巧的琉璃碟。
谢清予却摇了摇头,抬手轻轻压住胸口,缓了许久,直到舌根被那极致的苦意侵袭麻木,终于渗出了一丝甘涩。
“扶摇呢?可还好?”她眸底水光未散,轻声问道。
紫苏面色微凝,迟疑了一瞬,才禀道:“扶摇公子那夜被救回时,身上鞭伤颇重,又受了风寒,当夜便发了高热……所幸救治及时,并无性命之忧,只是……”
她顿了顿,抿唇道:“府医仔细瞧过,说公子身上的伤……伤口太深,纵使用最好的生肌玉容膏,恐怕……恐怕也会留下些痕迹。”
谢清予搭在锦被上的手,无声地收紧了。
那些交错狰狞的鞭痕,她亲眼见过。
比之当年她身上的,更深,更重。
她眸底倏然掠起无边戾气:“朗卓……可还活着?”
紫苏被她眼中的寒意慑得心头一跳,连忙摇头:“他害公主伤重至此,惊动圣驾,万死难赎,自是死有余辜!”
谢清予垂下眼眸。
死了。
也好。
默然片刻,她重新抬眼,声音已恢复平缓:“去太医署宣太医来,务必悉心照料。”
“是,奴婢记下了。”
紫苏连忙应道忽又想起一事:“还有一事……金鳞卫都指挥使何大人,离京前曾来过府上一趟。”
“他来,可是有事?”谢清予微诧。
那日山间混乱,她意识昏沉,只记得最后被他揽入怀中疾驰时,隐约窥见了他臂膀上的暗色,想来是宫变那夜的伤再度崩裂。
“并无。”紫苏摇头:“何大人只在廊下立了片刻,只说奉命即刻离京,让奴婢等公主醒了,替他……问安。”
谢清予听着,眼前仿佛浮现出那日风雪中,他横刀立马、眉目清冷的模样。
她轻轻“嗯”了一声。
紫苏见她神色倦淡,悄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