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过去,深井未见明显出水,城内储水却即将见底!恐慌再次抬头。
“主公!南门井挖至二十五丈,仍未见水!”
“西门井发生坍塌,伤亡三人!”
“城内已有百姓开始饮用…马尿…”
绝望的气息,越来越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禽滑略浑身泥土、踉跄着冲进指挥所,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变形:“主公!主公!东城…东城一号井…挖至三十一丈…涌泉了!是甜水!大水!”
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黑暗!指挥所内所有人瞬间站了起来!
“当真?!”林牧之猛地抓住禽滑厘的手臂。
“千真万确!水势甚旺!已开始清淤加固,很快便可取用!”
“天不亡我寒川!”王玄策老泪纵横。
消息迅速传开,全城沸腾!人们哭着、笑着、奔向那口带来生机的深井!清澈的井水被提上来,虽然浑浊,却甘甜无比!希望,如同这泉水,再次涌现在每个人心中!
紧接着,其他几口深井也相继出水!寒川的水源危机,暂时得到了缓解!
然而,林承宗显然不会坐视寒川喘息。他见强攻不下,水火之计又未能奏效,竟使出了更加恶毒的一招!
这一日,敌军阵中推出数百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竟是他们从周边州县掳掠来的流民!其中不少人面色潮红,咳嗽不止,显然已染疫病!
林承宗的将领在城下高声叫喊:“林牧之!识相的就开城投降!否则,便将这些人全部驱赶至你城下!看你救是不救!若开城,疫病传入,尔等尽成枯骨!若不开城,便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你面前!看你这‘仁义’之主,如何面对天下!”
毒计!彻头彻尾的毒计!
城头守军看着城下那些哭喊哀求、如同牲口般的同胞,无不目眦欲裂,却又束手无策!
救,则瘟疫入城,全军覆没!
不救,则良心谴责,士气崩溃!
林承宗这是要将寒川置于道义和生存的两难绝境!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林牧之。
林牧之望着城下惨状,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弓箭手准备。”他声音冰冷。
众人一惊。
“瞄准…驱赶百姓的敌军军官和督战队!”林牧之眼中寒光爆射,“郑知远,选神射手,以破甲箭,狙杀其头目!”
“那…那些百姓…”
“同时!”林牧之继续下令,“以吊篮放下食物、清水和…华棠先生配制的防疫药包!用箭书告知他们,向两侧山林疏散,或…向敌军大营冲击!寒川城门,绝不能开!但寒川,不会见死不救!”
这是一个冷酷却唯一可行的方案!既避免了开城风险,又尽了人道,更将祸水引回敌军!
神射手领命,精准的冷箭射倒了数名敌军头目,引起一阵混乱。吊篮放下,食物和药包给了流民一丝生机。绝望的流民在混乱中,有的四散奔逃,有的真的如林牧之所希望的那样,哭喊着冲向敌军大营,试图引起更大的混乱…
林承宗的毒计,虽未竟全功,却依旧给寒川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和潜在的疫病风险——一些逃散的病患,倒毙在了寒川城外不远处。
“清理城外尸体!焚烧深埋!接触过吊篮绳索的军士,立刻隔离观察!”林牧之毫不迟疑地下令。
危机,似乎再次被勉强度过。深井带来了水,果断的处置避免了瘟疫瞬间爆发。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林承宗的手段绝不会仅止于此。更残酷的考验,必然还在后面。
寒川,凭借深井和决绝的意志,熬过了缺水和毒计的双重考验,但付出的代价惨重,军民身心俱疲。
就在此时,皇甫嵩的密信,再次以巨大的代价送到。信中的内容,让林牧之刚刚稍缓的心情,再次沉入了谷底:
“朝廷已获知寒川‘深井得水、抗拒天兵’之事。主战派大怒,认为此乃‘逆天而行’,已奏请皇上,调拨京营‘神机火器’北上助战!恐…不日将至!”
更强大的敌人,更犀利的武器,正在路上。
寒川的生机,如同那深井中微弱的水流,依旧在绝望的岩层下,艰难地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