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牛山后山开始忙碌。
那二十亩缓坡地在家丁和雇来的短工连日劳作下,杂草乱石被清理得干净,土地也粗略平整了一遍。
柳义菲等人运回的一千五百棵果苗被分批栽种下去,虽是深秋,但移栽手腕粗的成苗,精心照料下成活率应当不低。
后山半腰处,给费大肚子一家盖的两间瓦房也同时动工,墙体已砌了大半。
费大肚子几乎日日都要溜达上来瞅瞅,看着日渐成型的屋舍和漫山遍野的新栽树苗,想着日后看园养鸡的轻省日子,脸上满是欢喜,只觉这女婿虽女人多了点,但做事是真讲究。
所以丁锋让他把三亩地交回来,这懒汉立马就同意了。
毕竟那地他也耕不动,早晚也是荒着。
后山的工程按部就班的进行。
且说这日,苏苏独自一人上了望牛山,小脸绷着紧,眼圈还有些泛红。
她去大宅叫门来找绣绣。
丫鬟引苏苏进了宅院,绣绣见妹妹神色不对,忙将她让进自己房里,关切问着。
“苏苏,这是咋了?谁给你气受了?”
苏苏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未语泪先流,扯着绣绣的袖子哽咽。
“姐,文典哥他回来了。”
“那不是好事么?”
“可他回来十几天,压根就不拿正眼瞧俺,夜夜宿在书房,俺去送铺盖,他…他竟把俺赶了出来,说什么书房清静,让俺自重,满嘴什么自由啊,什么错误啊,我也听不懂,姐俺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啊,他咋能这样。”
绣绣一听明媒正娶这几个字,到底是有些别扭。
她眉头紧锁,心中对费文典这般行径颇为不满,但自己是丁锋的妻子,实在不便直接插手费家内宅的事,自己又差点成了费家媳妇,更是没法劝。
绣绣轻轻拍着苏苏的背安抚道:“好妹子,别哭,文典兴许是读书读得性子迂了些,你且宽心,这事俺让你姐夫得空去寻文典说道说道,他们男人之间,有些话好说。”
安抚住苏苏,绣绣将此事告知了丁锋。
丁锋心下冷笑,对费文典那点心思他知道,满嘴新学却困住了身边的两个女人,见天让人自由,却不干实事,抛家舍业天天往外跑。
她们怎么冲破封建礼教?冲破漫天人言?
这书生纸上谈兵,只会伤害至亲,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
不过去一趟也好,他也乐得有此由头与费家多些往来。
丁锋安抚绣绣几句,说寻个时间必去拜会妹夫,说罢便暂且将这家务事放下。
他眼下有更要紧的事需办。
丁锋备车去了村头的团练所寻宁可金。
团练所院子中,宁可金正叼着烟卷,看手下那几十号人稀稀拉拉地操练,见丁锋来了,咧嘴一笑:“哟,妹夫,啥风把你吹来了?咋,也想练练?也给咱露一手呗,列位,都过来,这是俺妹夫。”
宁可金给那些学徒、团丁解释,添油加醋的说丁锋千里走单骑,独闯鸡公岭,引起一阵叫好。
丁锋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大哥,咱先正事,借一步说话。”
宁可金是个好武之人,热情的领着丁锋进了房。
丁锋拱手道:“哥,我来是想和您商量个事,俺山庄越来越大,总得多几个得力的人手看家护院,那几个家丁耕田都不够用,想从你这儿挑几个好苗子。”
宁可金大手一挥,颇为豪爽:“我当啥事,都是一家人,你看上哪个,直接领走。”
丁锋却摇头:“大哥手下这些兄弟自然都是好样的,但俺想要的是那些年纪轻、骨头硬、家里穷得叮当响,却又有点灵性的半大小子,这样的胚子可塑,且至少也得要十几个。”
宁可金闻言,收起了几分随意,眯眼打量着丁锋。
“十几个半大小子?妹夫,你这胃口不小啊,养人可不是笔小开销,不瞒你说,前阵子逃荒过来一批人,俺确实挑了十几个十六七的小伙,都是机灵肯干的,饿得眼睛发绿,给口饭吃就能卖命,可俺这团练所也缺人啊,队伍壮大人多枪多,才能防住那些杀千刀的马子土匪不是?”
丁锋知他意有所指,便抛出了准备好的筹码:“大哥,您说的俺懂,自然不会让您吃亏,俺手里有七亩上好的水浇田,就在村子当间,肥得流油,俺愿意用这七亩地换大哥手底下那十几个半大小子,有了这地,大哥在俺岳父面前可是立了大功,到时候岳父一高兴,说不定还能多拨些钱粮给你壮大团练,岂不比你守着十几个半大小子吃闲饭强?”
宁可金一听七亩好田,眼睛顿时亮了!
他太了解他爹宁学祥,那真是把地看得比命根子还重。
若真能用十几个在他看来还没成器的逃荒小子换来七亩村内肥田,他爹定然对他刮目相看,往后让宁学祥捐团练所钱粮也更好开口。
想到这可金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笑开了花:“妹夫,你这话可说到俺心坎里去了,成!就这么定了,那十几个小子归你,地契啥时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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