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寨,地下指挥室。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还有十五分钟!”夏灼阳的声音因为极度的语速而变得尖锐,平日里那份宅男的慵懒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数据流冲刷后的惊惶,“雷达显示,尸潮前锋距离神之国外墙只有不到八公里,它们在沿着公路跑直线!速度太快了!”
屏幕上,那条代表着五千行尸的红色箭头,像一把烧得通红的烙铁,正狠狠刺向神之国的绿色坐标点。
高地上,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的幸存者们,通过对讲机听到了这绝望的倒计时。
“杰瑞!”瑞克抓起对讲机,声音嘶哑,“城内还有多少人能战斗?”
“不到两百…大部分是老人和孩子……”对讲机里传来杰瑞带着哭腔的嘶吼,“上帝啊,我们能看到它们了!黑压压的一片!瑞克!我们……”
滋啦的电流声后,通讯中断了。
以西结面如死灰,他丢掉了佩剑,却好像连同复仇的勇气也一并丢掉了,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绝望。
“我的人民……”他喃喃自语。
肖恩脸色铁青,狠狠一脚踹在吉普车的轮胎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妈的!到头来还是白打!”
所有人都看向指挥室的方向,等待着那个女人的声音,如同等待神明的判决。
地下指挥室内,夏灼阳双手青筋暴起,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球布满血丝,嘴里不断重复着:“算力不够!尼根的精神模型只能做到干扰和引导,无法做到精准控制!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自始至终都平静地坐在主位上的林疏月。
“阿月!下令撤退吧!让神之国的人弃城!我们保不住了!”
林疏月没有看他,她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屏幕上那把不断逼近的“烙铁”上,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谁说要保了?”
她淡淡地开口。
夏灼阳猛地一怔。
“启动‘上帝之手’。”林疏月对着麦克风,下达了命令,“目标,正西。”
夏灼阳大脑宕机了一瞬,但身体已经下意识地执行了指令。他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调动了刚刚解锁的【次声波神经控制器】的初级权限。
指令,瞬间通过“天眼”系统,传达到了埋设在采石场周围山壁上的六个次声波信标。
嗡——
一道无形但更加复杂的声波,如同神明的旨意,覆盖了整片尸潮!
下一秒,神迹降临!
正疯狂冲向神之国的五千尸潮,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扼住了咽喉!它们前进的势头戛然而止,最前排的行尸甚至因为惯性堆叠在一起,被后面的同伴踩成肉泥。
紧接着,在杰瑞和所有神之国幸存者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这支庞大的死亡军团,像是接到了命令的士兵,开始做出一个整齐划一的动作。
转向!
一个精准的、冷酷的九十度直角转弯!
尸潮绕开了神之国的城墙,沿着外围的公路,如同一条黑色的巨蟒,浩浩荡荡地朝着西边席卷而去!
危机,解除了。
城墙上,死寂了足足十几秒后,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无数人瘫倒在地,喜极而泣。
高地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震撼。
“正西?”瑞克在对讲机里疑惑地问道,声音里带着无法理解的颤抖,“林,你把尸潮引到西边干什么?那边有什么?”
指挥室内。
夏灼阳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手指在键盘上轻轻一点,调出了亚历山大社区周边的完整势力分布图。
那条代表着尸潮的红色箭头,正精准地指向地图西侧,一片被标记为黄色的区域。
【收割者前哨站(三号)及附属营地】
林疏月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声音平静。
“西边,”她顿了顿,冰冷的目光穿透屏幕,仿佛看到了那片土地上的哀嚎,“是收割者的哨站和附属营地。”
“阿尔法送了我们一份大礼,总不能浪费了。”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让监听着这一切的肖恩都感到头皮发麻的弧度。
“就用这五千尸潮,替我们扫干净屋子吧。”
一句话,让对讲机频道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瑞克喉结滚动,手不自觉地摸向了柯尔特左轮的枪柄,却感到一片冰凉。
以西结愣愣地看着尸潮远去的方向,脸上的庆幸瞬间凝固,化为了更深层次的恐惧。
所有人这才意识到,这个女人,从来都不是什么救世主。
她只是在用一场天灾,去发动另一场,名为“清洗”的战争。
“你……你这是在谋杀!”
对讲机里,传来瑞克压抑着怒火的质问,“那些营地里,或许有无辜的人!”
“瑞克,”林疏月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在这个世界,弱小就是原罪。他们既然选择依附收割者,就要承担被清算的代价。”
“况且,”她话锋一转,“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瑞克一愣。
林疏月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战术地图前。地图上,除了那条奔向收割者营地的红色尸潮箭头,还有两个微弱但极其刺眼的红点,正在向北侧密林深处移动。
【阿尔法(重伤/狂暴化)】
【贝塔(重伤)】
“我们国家有句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林疏月的手指,轻轻点在阿尔法的坐标上,“我不喜欢留着祸根过夜。”
“你想做什么?”瑞克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去杀人。”
林疏月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我去散步”。
地下指挥室的门被推开,玛姬、格伦、肖恩等人冲了进来,他们都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太冒险了!”格伦急道,“阿尔法和贝塔都是疯子,你一个人去……”
“谁说我是一个人了?”
林疏月打断他,走向角落里一个银色的金属柜。她输入密码,柜门无声滑开。
里面,挂着一套漆黑如墨的紧身作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