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九月初的夜晚，街上还残留着白天的热气。
但李衡推开家门时，觉得冷。可能是在飞机上吹了十几个小时空调，也可能是威尼斯那几天压力太大，身体还没缓过来。
他推开门时，客厅只亮着落地灯。詹妮弗蜷在沙发里睡着了，怀里抱着翻旧的剧本——《海蒂·拉玛传》，茶几上的咖啡早已凉透。
他俯身想抽走剧本，指尖刚触到纸页，她的睫毛就颤了颤。
“回来了？”
声音带着睡意，看清是他后，嘴角才缓缓扬起。
“吵醒你了。”他在她身旁坐下，将凉咖啡推远。
“正好也该醒了。”她揉揉眼睛坐直，把剧本递给他，“最后一场戏改完了，下周开机。”
李衡翻阅着满是批注的剧本，纸页上还留着她笔尖的压痕。
“预算控制得很好。”他说，“辛苦了。”
“为了工作，值得。”
她笑了笑，眉眼温和，但眼底的疲惫藏不住。
停顿片刻，她轻声问：“威尼斯……还顺利吗？新闻说哈维拿了奖。”
“奖项只是装饰。”
他简略叙述经过，提到莫妮卡时，詹妮弗的指尖在杯沿轻轻一扣。
“莫妮卡……帮了你不少忙吧？”声音很轻。
“嗯，她在欧洲人脉很广。”
詹妮弗点头不语。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地毯上，交叠又分开。
她起身走向厨房：“要吃点东西吗？冰箱里有面包。”
李衡看着她走进厨房，听到冰箱门被打开的声音。那一下“嗡”的低响，像是夜里唯一的回应。
——
被烤面包的香味唤醒了李衡。
天光未亮，厨房烤箱泛着暖光，詹妮弗正取出烤好的面包。她利落地扎着马尾，像是特意早起等候。
他看了看表，六点半。
出门前，她从厨房端出两份三明治，塞进他手里。
“路上吃。”她说。
“谢谢。”李衡咬了一口。詹妮弗看着他，皱了皱眉。
“领带歪了。”
她走近，伸手帮他整理，指尖划过领口时，停了一下。
“开机那天，我会过去。”李衡说。
“嗯。”她点点头，“别太累。”
那声音轻得像在叮嘱，也像在自我安慰。
李衡凑过去，在她脸颊上蹭了一下：“好吃。”
詹妮弗笑了，推了推他：“满嘴面包渣呢。”
气氛正好，她忽然随口问：“莫妮卡……还在欧洲吗？”
李衡顿了顿：“她跟我一起回来的。”
詹妮弗的手停在半空，过了两秒才放下。
“一起回来的？”她复述一遍，语气很平，像确认信息，“住哪？”
“比弗利威尔希尔。”李衡说，“她得参加《生化危机》的宣传。”
“哦。”
詹妮弗点点头，手里的三明治被她握得变了形。
她沉默片刻，又抬起头，笑着说：“那我请她吃顿饭吧。帮了你那么多，该谢谢她。”
李衡看着她，没马上答。
“怎么，不方便？”她笑着追问。
“方便。”李衡咬了口三明治，淡淡地说，“但不用你请，我请你们俩。”
詹妮弗愣了下，随即笑了：“那你可要破费。”
笑容明媚自然，但李衡知道，那一瞬间她在忍耐。
——
黑色宾利驶出比弗利山庄，汇入早高峰的车流。
李衡到公司时，班德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你可算来了。”班德递上一杯咖啡，“我让财务、市场、还有制作部门的人都来了，有些事得定下来。”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玛莎面前是一沓整理好的财务报表。
《生化危机》的执行制片人抱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日程表。
还有几个部门主管，都端着咖啡，等他开口。
李衡走进去，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
“好，都到齐了。”他在主位坐下，“先说说《美丽心灵》。”
班德立刻接话：“哈维那边已经在加大《英国病人》的宣传力度，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李衡点点头：“点映城市定了吗？”
“纽约、洛杉矶、旧金山、波士顿，还有芝加哥。”杰克站起来，指着白板上的城市列表，“这五个城市的艺术影院和大学城资源最好，能覆盖主流影评人和学术圈。”
“波士顿加一个。”李衡说，“去MIT和哈佛办两场校园放映，免费的，但要邀请数学系和经济系的教授。”
杰克一愣：“免费放映？那票房……”
“票房不重要。”李衡打断他，“我要的是口碑发酵。这些教授会在《自然》《科学》这些期刊上写评论，会在学术圈传播，会让纳什这个名字提前进入公众视野。”
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诺贝尔奖真的颁给纳什，这些教授就是我们最好的背书。”
会议室里的人面面相觑，随即恍然大悟。
“明白了。”杰克记下来，“我马上联系普林斯顿和MIT的校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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