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未响,沈飞已盘坐于“听松台”石屋前的青石上。
东方天际只透出些微的鱼肚白,山峦的轮廓还沉在深蓝的夜幕里。他闭目凝神,尝试着捕捉昨夜那丝若有若无的“弦音”——那种仿佛来自遥远东方地平线下的、与天地韵律格格不入的微弱不协调感。
但此刻,万籁俱寂,只有山风拂过松针的沙沙声,以及他自己体内端口规律的“嘀嗒”声。那“弦音”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只是他过度紧张下的幻听。
不。沈飞缓缓睁开眼睛。
他不认为是幻听。经历过“摇篮曲-零”古协议的洗礼,经历过端口与外部系统那惊心动魄的“对话”,他对能量和信息的感知已变得极其敏锐——甚至可能敏锐到能捕捉到一些常人、常理无法察觉的“背景噪声”。
“你在找什么?”
苏念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端着两碗热腾腾的米粥走出石屋,晨露打湿了她的鬓角。
“一种感觉。”沈飞起身,接过粥碗,“昨夜感知到东方有某种‘不协调’的弦音,非常微弱,几乎无法分辨。现在又消失了。”
苏念卿神色严肃起来:“需要通知师叔们吗?”
“暂时不用。”沈飞摇头,“太模糊了,连我自己都无法确认是否真实。再说……”他看向东方渐亮的天际,“如果真有东西能隔着这么远、隔着山门的多重遮蔽让我感知到‘不协调’,那它本身的能量层级或者技术特性,恐怕远超我们现有的理解范畴。贸然报警只会让大家徒增紧张。”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我会持续关注。你也帮我留意一下‘灰刃’那边有没有从东方方向收集到什么异常信号——无论多微弱、多不合理的都行。”
苏念卿点头记下。
早课后,沈飞照例前往“藏机阁”。明夷师叔今日讲授的内容是“能量信号的伪装、欺骗与反伪装识别”,课程内容直接指向当前最实际的对抗需求。
“……所以,最高明的伪装,不是‘模仿得像’,而是‘成为环境的一部分’。”明夷在光谱墙前调出一组复杂的波形对比图,“就像你体内端口运行的‘环境模拟协议’,它的高明之处在于不是简单地伪造一个‘正常生物电信号’,而是将自己无缝编织进你自身能量场的自然韵律中,成为你心跳、呼吸、神经活动这些背景噪声里‘理应存在’的一部分。”
“那如何识别这种深度伪装?”沈飞问道。
“很难。”明夷推了推眼镜,“除非你能掌握目标最原始、最底层的‘能量指纹’,或者你能感知到目标与环境的‘连接处’——无论多么完美的伪装,只要它是个‘外来插入物’,就必然存在与宿主环境能量交换的‘接口’。这个‘接口’在微观层面一定是异常点。”
他调出另一组图像:“另一种思路,是制造‘环境扰动’。如果伪装目标是完美融入当前环境的,那么当你改变环境参数时——哪怕只是微小的、局部的改变——伪装目标为了维持‘融入’状态,就必须做出相应的‘自适应调整’。而这个调整过程本身,就可能暴露出它的存在。”
沈飞心中一动。他想到了自己体内的端口。那些“自适应学习协议残片”的活动,是否也是一种“调整”?如果外部环境发生剧烈变化,端口会不会做出更明显的反应?
课后,沈飞将今晨的感知和自己的思考一并告诉了明夷。
明夷沉默良久,手指在光谱墙的控制面板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东方……”他低声重复,“你确定不是西北方向?”
“确定。感觉完全不同。西北方向的‘被动监测’信号虽然持续存在,但它给我的感觉是‘稳定、规律、漠然’,就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观测设备。但昨夜那丝弦音……更‘刻意’,更像某种……‘试探’。”
“试探……”明夷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天工府’在上海碰壁后转向隐蔽渗透,如果他们的渗透方向不止是人员和社会网络,还包括更直接的、技术层面的远程试探呢?”
他调出山门周边的能量场三维模型,将视角拉远,指向东方广袤的平原和城市群区域。
“从技术角度讲,如果我是‘天工府’的搜寻负责人,在失去明确目标坐标后,我会怎么做?”明夷像是在自问自答,“我会启动广域扫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雷达扫描,而是更底层的、针对特定‘协议特征’或‘能量异常’的被动侦听网络。我会在我怀疑的目标区域内,播撒无数个微型的、低功耗的‘侦听节点’,这些节点不主动发射信号,只记录环境中所有异常的能量波动,然后通过某种中继方式将数据汇总。”
他看向沈飞:“而你,沈飞,你体内运行着‘摇篮曲-零’的古协议——尽管是残损的、伪装的。但如果‘天工府’真的掌握了该协议的某些核心特征,他们就有可能设计出针对性的‘特征匹配滤波器’。哪怕你的信号被伪装得很好,只要它在环境中存在,就可能被足够灵敏、足够针对性的滤波器从海量噪声中‘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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