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勒的死,像一柄重锤砸碎了胡兵的胆魄。溃散的洪流从潼阳关下蔓延开,丢弃的兵器甲胄在夕阳下闪着杂乱的光,仿佛一条被抽走了魂的巨蟒,瘫在血色浸染的旷野上。
城头上的欢呼持续了很久,直到暮色浸透了城墙的每一块砖,士兵们才带着一身血污和脱力的疲惫,瘫坐在尸骸之间。有人用胡兵的酒囊灌着烈酒,有人抱着死去弟兄的尸体无声落泪,还有人望着远方胡兵大营的方向,眼神里残留着厮杀后的亢奋与茫然。
虾仁靠在垛口边,任凭晚风吹拂着汗湿的额发。左臂的伤口已经用烈酒清洗过,撒上了草药,被粗糙的麻布紧紧缠起,隐隐传来的痛感提醒着他这场胜利的沉重。
意识中的灰色光幕安静悬浮:
【姓名:虾仁】
【功法:《破邪诀》(练气期六层)】
【天赋:宗师级长矛手、宗师级弓箭手】
【杀伐点:278】
斩杀骨勒带来的50点杀伐点,加上追击溃散胡兵时收割的68点,让他的点数首次突破了两百。练气期六层的真气在体内缓缓流转,比昨日更加凝练,运转时那层淡金色的光晕也厚实了些许,触碰到伤口时,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修复之力。
“伍长,喝口热的。”狗剩端着一个豁口的陶碗走过来,碗里是半温的肉汤,飘着几块零碎的肉渣,“炊事房找到点风干的马肉,煮了一锅。”
虾仁接过陶碗,温热的汤汁滑入喉咙,驱散了些许寒意。“赵虎呢?”
“在清点缴获的兵器。”狗剩蹲在他身边,小口喝着汤,“那家伙捡了个胡人的头盔,说要当尿壶用,气得张校尉差点揍他。”
虾仁忍不住笑了笑,笑意却很快淡去。他看向远处的胡兵大营,那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喧嚣,只有几处篝火在暮色中闪烁,像濒死野兽的眼睛。
“不对劲。”他低声道。
“嗯?”狗剩抬起头,嘴里还叼着一块肉渣。
“红袍巫没动静。”虾仁的目光紧锁着那片沉寂的营地,“骨勒被杀,她不可能毫无反应。”
这太反常了。那个能用邪术操控噬魂兽、三眼雀的诡异女人,那个被他用破邪箭重创却依旧阴魂不散的存在,此刻却像彻底消失了一样,连一丝巫术波动都没有。
“会不会……她跑了?”狗剩猜测道,“骨勒死了,胡人乱了,她一个女人家,不跑等着被我们抓吗?”
虾仁摇了摇头。他想起红袍巫那双竖瞳里的冷漠,那不是会仓皇逃窜的眼神,反而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越是安静,越可能酝酿着致命的一击。
“张校尉呢?”
“在城楼下清点伤亡。”
虾仁站起身,将剩下的肉汤一饮而尽,陶碗随手放在垛口上。“跟我去看看。”
城墙下的空地上,篝火已经燃起,映照着一张张疲惫而肃穆的脸。张校尉拄着一根临时削成的木杖,站在阵亡士兵的名单前,由文书逐一点名,每念到一个名字,就有一个士兵上前,将一块写着名字的木牌插进泥土——那是他们简陋的墓碑。
“……李二狗,王三,赵大胆……”
名字一个个念出,篝火的噼啪声里,混着压抑的啜泣。虾仁默默数着,这场血战,潼阳关又折损了近百名士兵,加上之前的伤亡,原本不足千人的守军,如今只剩下不到五百。
“虾仁。”张校尉转过身,刀疤脸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清晰,“你来了。”
“校尉,胡兵大营那边……”
“我知道。”张校尉打断他,眼神凝重,“我派了三队斥候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虾仁的心沉了下去。斥候都是军中最精锐的老兵,熟悉地形,擅长隐匿,不可能同时失联。
“红袍巫……”
“她没走。”张校尉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刚才检查了骨勒的尸体,他的眉心有一个针孔大小的血洞,里面残留着一丝邪气。骨勒不是死于你的矛下,至少……不全是。”
虾仁瞳孔骤缩。他清晰地记得,最后那一矛刺穿了骨勒的胸膛,震碎了他的心脏,那足以致命。但张校尉的话,却让他想起一个被忽略的细节——骨勒倒下时,眼神里除了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极快闪过的惊恐,仿佛在最后一刻看到了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是红袍巫。”虾仁低声道,“她杀了骨勒。”
“或者说,是借我的手杀了他。”虾仁补充道,后背泛起一阵寒意。如果红袍巫能在他与骨勒激战的瞬间动手,那她的实力和隐匿手段,远超他们的预料。
张校尉沉默地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染血的布帛,上面用炭笔潦草画着一个符号——扭曲的蛇形缠绕着骷髅头,正是红袍巫骨杖上的图案。“这是在骨勒的甲胄里找到的。”
“她想干什么?”狗剩忍不住问道,声音发颤。
“不知道。”张校尉将布帛攥紧,指节发白,“但绝不会是好事。胡人内乱,对我们本该是好事,可她这一手,太诡异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