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暂歇合兵锋,旧甲新矛映日红。
莫道前尘多龃龉,同仇敌忾贯长虹。
磐石城的校场被晨光镀上金边,两千守军与三千义军列成方阵,甲胄虽新旧杂陈,长矛却齐齐指向前方,如一片凝住的铁林。虾仁与王世安并立高台上,玄铁矛与青铜剑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像两道终于合流的河。
“自今日起,磐石、落霞二城兵马合一,统称‘护民军’。”虾仁的声音透过铜号传开,震得场边的老槐树簌簌落瓣,“我与王将军共掌兵权,粮草共用,伤患共医——但有一条,凡欺压百姓者,无论新旧,立斩不赦!”
方阵中响起山呼般的应和,虎子举着玄铁刀的手青筋暴起,张猛拍着降兵弟兄的肩膀大笑,连王世安麾下最拘谨的亲兵,脸上都泛起红潮。周平站在队列前,望着高台上并肩而立的两人,突然觉得,那些关于“谁主谁次”的担忧,实在多余。
三日后的校场,多了道新奇的景象。义军的流民兵跟着守军练队列,踢正步时顺拐的不少,惹得老兵们吹胡子瞪眼,却还是耐着性子手把手教;守军的弓箭手则围着义军的猎户,学“听风辨位”的绝技,猎户们咧着嘴示范,箭簇擦着靶心飞过,引得一片喝彩。
“校尉,您看王将军这‘铁壁阵’,真是滴水不漏!”虎子捧着阵图跑来,上面的墨迹还新鲜,是王世安昨夜亲手画的,“他说这阵专克女帝的骑兵,让咱们义军的长矛手站前排,守军的盾兵护两翼,保准让胡骑有来无回!”
虾仁接过阵图,见上面用红笔圈出义军的优势:“善山地、精短打、悍不畏死”,又用蓝笔标了守军的长处:“熟阵法、擅守城、弓弩精准”,标注处还写着“互补之法”,字迹苍劲,透着股坦荡。
“去把张猛叫来。”虾仁对虎子说,“让他带降兵里的骑兵,跟王将军的亲卫学‘马战变阵’——女帝的骑营最是难缠,得让咱们的骑兵也能顶上去。”
虎子刚跑远,王世安便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本“兵籍册”:“虾仁你看,这是重新编的名册,每队都混着义军、守军和降兵,队长轮流当,既知根知底,又能磨磨合合。”
虾仁翻开册子,见虎子的名字旁写着“勇力过人,需戒躁”,周平的名下标着“沉稳有余,可补断后”,连张猛都得了句“悍勇能战,忠性待查”,忍不住笑了:“将军这评语,比苏子谦的账册还细。”
王世安也笑,指着义军兵卒吃饭的景象——他们正把自己碗里的肉分给守军的伤兵,守军则把攒下的盐巴偷偷塞给缺盐的流民。这些细碎的暖意,比任何军令都更能让队伍拧成一股绳。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磐石城的粮仓就出了乱子。一夜之间,十石新麦不翼而飞,看守粮仓的兵卒被人打晕在地,现场只留下半块绣着凤凰纹的衣角——是女帝军的记号。
“定是降兵里混了细作!”周平怒气冲冲地闯进议事厅,手里攥着那半块衣角,“属下请命,严查所有降兵,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张猛“咚”地跪下,额头抵着地面:“校尉、将军!降兵弟兄绝不敢做这等事!请给属下三日时间,定能找出真凶,还弟兄们清白!”
议事厅里陷入沉默,义军与守军的将领各执一词,气氛剑拔弩张。虾仁突然开口,指着那半块衣角:“这针脚太密,是宫里的绣娘手法,寻常兵卒穿不起。而且……”他拿起案上的粮仓钥匙,“看守粮仓的是王将军的亲卫,钥匙从未离身,细作如何能悄无声息地搬走十石麦?”
王世安眼睛一亮:“你是说……内鬼在守军里?”
“未必。”虾仁走到地图前,指着城西的密道入口,“这密道直通粮仓,除了将军和几个老卒,谁还知道?”
周平的脸色突然变了,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王世安何等精明,当即喝令:“拿下周平!”
亲兵们一拥而上,周平挣扎着嘶吼:“将军!你信他不信我?我随你多年,怎会通敌!”
虾仁没看他,只是对张猛说:“去密道看看,若我没猜错,那十石麦被藏在里面,还带着内鬼的气味。”
张猛领命而去,半个时辰后回来,手里提着个瑟瑟发抖的小兵——是周平的亲随,怀里还揣着女帝的密信,信上写着“搅乱军心,伺机焚粮”。
周平面如死灰,瘫倒在地。王世安看着他,眼里满是痛惜:“我待你如子侄,你为何要做这等事?”
“女帝许我万户侯!”周平嘶吼着,“你们守这破城有什么用?女帝的大军一到,玉石俱焚!我只是……想活!”
虾仁摇了摇头,挥了挥手:“押下去,听候发落。”他转向张猛,“你带人去安抚降兵弟兄,就说……误会解开了,今晚加肉。”
张猛重重叩首,声音哽咽:“谢校尉!谢将军!”
周平的事像盆冷水,浇醒了所有人。王世安亲自带着将领们巡查各营,重申“同生约”的规矩,但凡有挑拨离间者,无论新旧,当即杖责;虾仁则让苏子谦把粮仓的账册公开,每日的收支、分配都写在城门口的布告栏上,百姓看得明白,兵卒也没了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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