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尸软塌,分量着实不轻,每走一步,脚下的山石都似乎微微下陷。
另一边,石头和黑娃也利索地用树枝和绳索绑扎好了一副担架,铺上些柔软的枝叶,小心地将王铁安置上去。
王曜则将剩余的弓矢等物背负在身上。
一行人这才开始缓缓下山。
来时精神紧绷,追踪虎迹,尚不觉得山路如何难行;此刻归去,带着沉重的虎尸和伤员,又是疲惫之师,只觉得每一步都格外艰难。尤其是李虎和高蛮,扛着数百斤的重物,在陡峭湿滑的山路上下行,更是步步惊心,汗如雨下,很快衣衫就彻底湿透。
王曜不时上前想要替换,却被两人坚决拒绝。
“曜哥儿,你是读书人,这力气活俺们来!”
李虎喘着粗气,头也不回地说道,脚步却依旧沉稳。
王曜心中感动,也不再坚持,只是更加留神照看前后,提醒脚下险处。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时慢了许多。
且说张老二一路疾行,心中又是后怕又是激动。
虎患消除,花溪村乃至整个南山脚下的百姓,总算能喘口气了。
他脚下生风,不到一个时辰,便已能看到花溪村那稀稀拉拉的屋舍。
村口那老农三叔公,正心不在焉地锄着地,不时向山路方向张望,忽见张老二狂奔而来,身上虽沾满泥土草叶,脸上却带着难以抑制的喜色,心中顿时一跳,扔下锄头就迎了上去:
“老二!怎么样?可是……成了?”
张老二跑到近前,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脸上却笑开了花,连连点头:
“成……成了!三叔公!那……那畜生!被桃峪村的好汉们……宰了!好大一只!李虎兄弟一箭封喉,又补了刀!了不得!真真了不得!”
他声音洪亮,这一喊,顿时惊动了附近几户人家。村民们纷纷从屋里、田头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
“真的?老虎真死了?”
“张二哥,你可看真切了?”
“桃峪村的好汉们都没事吧?”
张老二缓过气来,绘声绘色地将崖顶搏杀的经过简要说了一遍,尤其强调了李虎的勇悍和高蛮的果敢,以及王铁为救王曜而受伤的事。
众人听得惊心动魄,时而惊呼,时而赞叹。
“老天爷开眼啊!”
三叔公老泪纵横,激动得浑身发抖。
“这祸害……总算除了!花溪村有救了!”
他转身对围观的村民喊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各家各户,有力气的男人,都跟我上山去接应恩人!妇人们,赶紧回家,把藏着的腊肉、鸡蛋、好酒都拿出来!咱们要好好款待桃峪村的英雄!”
村民们群情振奋,压抑了太久的恐惧和绝望,此刻化为巨大的感激和热情。
当下便有十几个精壮汉子,拿着扁担、绳索,跟着三叔公和张老二,兴冲冲地再次向黑风峪方向迎去。
妇人们则纷纷回家张罗,连孩子们都兴奋地跑来跑去,整个花溪村如同过年一般。
张老二领着接应的村民,沿着山路往上走了约莫五六里地,便遇见了正艰难下行的王曜一行人。
当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李虎和高蛮肩上那具令人望而生畏的斑斓虎尸,在日光下散发着猛兽特有的威压与死寂。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亲眼见到这庞然大物,众村民还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旋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天爷!真打死了!”
“好大的老虎!”
“李壮士!高猎头!你们真是神人啊!”
三叔公激动地上前,看着李虎和高蛮汗流浃背、却依旧挺直的嵴梁,看着后面担架上昏迷的王铁,看着虽显疲惫却目光沉静的王曜,连连作揖:
“诸位好汉!受苦了!受苦了!花溪村上下,感激不尽!”
他忙招呼带来的汉子们。
“快!快接过去!别累着恩公们!”
村民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接过扛虎的重任,又小心地换过抬担架的人。
李虎和高蛮肩上骤然一轻,几乎站立不稳,踉跄几步,被旁边人扶住,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般。
有了花溪村村民的接应,下山之路顿时轻松了许多。
众人簇拥着英雄们和那具象征胜利的虎尸,浩浩荡荡下山。
沿途,闻讯赶来的花溪村百姓越来越多,人人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王曜等人的由衷敬佩,问候声、赞叹声不绝于耳。
回到花溪村时,已是午后时分。
村中空地上,早已摆开了好几张拼凑起来的大方桌,妇人们端出热气腾腾的饭菜,虽无山珍海味,却是各村凑份子拿出的最好的东西:腊肉炒山笋、炖土鸡、蒸腊鱼、金黄的炒鸡蛋、碧绿的野菜,还有自家酿的浑浊却香醇的米酒。
香气弥漫,引得人食指大动。
王铁被小心翼翼地抬到张老二家中静养,张老二媳妇早已烧好了热水,请了村中略懂草药的老人来看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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