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沈寒洲取出两枚用红线系着的、温润微凉的“定辰砂”符牌,亲自为蓝忘机和魏无羡佩戴在颈间。“此符以老夫精血与‘静时诀’温养多年,贴身佩戴,可助二位稳固心神,抵御核心处更强的时序乱流侵蚀。切记,万勿强求,若感神魂动摇、记忆翻涌难以自持,务必立刻撤回。”
戴上符牌的瞬间,一股清冽宁静的凉意渗入灵台,让魏无羡因之前幻听而有些起伏的心绪彻底平复下来。他看向蓝忘机,对方也正看着他,眼神坚定而温柔。
佩戴好沈寒洲所赠的“定辰砂”符牌,蓝忘机与魏无羡在竹庐结界边缘再次确认了彼此的状态。符牌紧贴胸口,传来温润而坚定的凉意,如同在惊涛骇浪中系上的一道安全索。
“记住,”沈寒洲最后叮嘱,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越靠近核心,时间与因果的乱流越强,它攻击的不仅是肉身灵力,更是神魂记忆。所见所闻,未必为真,多为时间长河中被搅乱的碎片。紧守本心,以魏公子魂心为引,以含光君意志为锚,互为镜鉴,方可不为幻象所迷。”
江澄抱臂站在一旁,眉头紧锁,最终只硬邦邦地扔下一句:“速去速回,别磨蹭。”
采薇则将两枚提神醒脑、固魂安神的药丸递上:“含光君,魏前辈,含在舌下,可助清明。”
魏无羡冲他们笑了笑,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蓝忘机的手:“走了,蓝湛。”
两人并肩,再次踏出那银白色的宁静结界,投身于外界的混沌乱流之中。
甫一离开结界,那熟悉的眩晕与错位感便汹涌而来。但与之前不同,这一次,两人目标明确,彼此灵力和心神紧密相连,在“定辰砂”符牌的护持下,竟比来时更稳了几分。蓝忘机的避尘剑虽未出鞘,但湛蓝的剑气已隐隐在两人身周流转,如同一叶坚固的扁舟,破开前方扭曲的光影与混乱的“时间流沙”。
魏无羡将全部心神沉浸于魂心的感应。他不再抗拒那些涌入感知的混乱信息,而是尝试着去“倾听”,去“分辨”。各种声音的碎片、画面的残影、情绪的波动,如同暴风雨中四散的叶片,被他敏锐地捕捉。有远古的海啸声,有昨日林中鸟鸣的回响,甚至有一瞬,他仿佛听到了幼时在云梦街头奔跑的笑语……但这些都飞速掠过,不是他要找的核心“韵律”。
他们朝着山巅那七彩旋涡的中心前进。周围的景象越发诡异:一棵树可能同时呈现发芽、繁茂、枯黄、凋零四种状态;一块石头凭空出现,又瞬间风化崩解;溪水不是倒流,而是如同破碎的镜面,同时向上下左右各个方向溅射水滴。
压力越来越大。即使有符牌和剑气护体,魏无羡也开始感到神魂传来阵阵细微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轻轻挑动他的记忆脉络。一些更深、更顽固的画面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现——不再是随机的时光碎片,而是与他自身强烈情绪绑定的记忆。
他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江厌离倒在血泊中的侧影(穷奇道),听到了温宁失控时发出的非人咆哮,感受到了乱葬岗阴风刺骨的冰冷与绝望……这些画面声音比之前更加清晰,带来的心悸也更加强烈。
“魏婴!”蓝忘机沉稳的声音及时在他识海中响起,同时一股更精纯平和的灵力渡来,驱散了那骤然翻涌的心悸,“凝神,那是过往,已非今朝。”
魏无羡用力闭了闭眼,将那些翻腾的负面记忆压下,更加专注于魂心对“时殇之眼”本源之力的感应。他感觉到,前方漩涡中心传来的“混乱”并非毫无规律,在那极致的无序深处,似乎隐藏着一种单调、尖锐、不断重复的“哀鸣”或“杂音”。就像一张被划伤、卡在某个沟槽里不断循环播放的老唱片。
“蓝湛……我好像……抓到一点了……”魏无羡传音道,声音因全神贯注而有些紧绷,“它的‘乱’,好像……有一个固定的‘伤口’在不断地、重复地‘泄露’……我们需要……再近一点……”
蓝忘机没有丝毫犹豫,剑气更盛,牢牢护持着他,向着那散发出恐怖吸力与混乱波动的七彩旋涡中心,又迈进了一大步。
就在他们踏入“时殇之眼”最核心区域边缘的刹那——
轰!
仿佛跨过了一道无形的界限,所有的光影、声音、感官的错乱瞬间达到了顶峰,然后……骤然一静。
并非真正的寂静,而是所有的外部杂音仿佛被隔绝,一种更直接、更蛮横的力量,粗暴地撞入了他们的识海!
魏无羡闷哼一声,眼前不再是光怪陆离的景象,而是猛地炸开一片无边无际的、暗沉的血色!浓烈的血腥气仿佛实质,呛入肺腑。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哭泣声、兵刃交击声、建筑倒塌声……还有,一个冰冷、疯狂、充满恶意的狞笑,仿佛近在耳畔!
是血洗莲花坞!是温晁!是化丹手!
不,不只是记忆的回放!那感觉真实得可怕,绝望、愤怒、撕心裂肺的痛苦如同潮水将他淹没。他甚至能“感觉”到灵力被硬生生抽离、碾碎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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