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滑到她身边,带着夜晚山林特有的、混合着泥土和淡淡清冷体香的气息——是那黑衣少女。
“没事了,暂时甩开了。”少女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疲惫,但依旧冷静。她蹲下身,借着朦胧的月光,快速检查了一下林昭月手腕的伤口,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伤口有异,阴寒之气郁结不散,还混杂了别的……得尽快处理。”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皮囊,倒出一些散发着清凉药香的黑色药粉,撒在林昭月手腕的伤口上。药粉触及皮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随即化作一股清凉,稍稍缓解了那诡异的麻痒。少女又撕下一截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条,动作麻利地为她包扎。
“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林昭月终于缓过一口气,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浓浓的警惕和疑惑,紧紧盯着眼前这个蒙面少女。月光下,少女露出的眉眼清秀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年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两岁,但身手和那股沉稳冷静的气度,却绝非寻常。
黑衣少女包扎的动作顿了顿,抬起眼,那双杏眼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亮,也格外深邃。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姓林,名昭月,江南林氏遗孤,对么?”
林昭月心中一震,手下意识握紧了锦盒。对方果然知道她的身份!“是又如何?”
少女似乎松了口气,眼神中的冷冽稍微缓和了一丝,但依旧没有摘下蒙面巾:“我叫阿七。救你,是受人之托。”
“受谁之托?”林昭月追问,心脏再次提了起来。是舅舅?是灰衣人那边的人?还是……
阿七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追兵很快会循迹搜来。我们必须立刻离开黑风山地界。”她站起身,警惕地环顾四周,“你能走吗?”
林昭月咬牙,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站起来,膝盖一软,险些又跪倒。阿七伸手扶住她,触手冰冷瘦削,让她眉头又是一皱。
“往北,三十里外有处秘密营地,暂时安全。”阿七言简意赅,搀扶着林昭月,辨明方向,再次没入漆黑的林海。
接下来的路途更加艰难。林昭月几乎是被阿七半拖半抱着前行。阿七的力气大得惊人,脚步沉稳,显然对这片山林极为熟悉,总能找到最隐蔽、最难行的路径。途中,她们又遇到了两拨搜索的官兵,都被阿七凭借敏锐的听觉和地形巧妙地避开了。
天色将明未明,是一天中最黑暗寒冷的时刻。她们终于抵达了阿七所说的“秘密营地”——一处位于悬崖峭壁中段、被浓密藤蔓完全掩盖的天然洞穴。洞口狭窄隐蔽,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里面却别有洞天,是一处数丈见方、干燥通风的石室,显然经常有人打理,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干粮、清水和皮毛。
阿七将林昭月安置在铺着干燥皮毛的石床上,迅速在洞口生起一小堆篝火。橘黄色的火光跳跃着,驱散了部分寒意,也映亮了阿七摘下蒙面巾后清冷秀气的脸庞。她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年纪,肌肤是常年在山野中活动的小麦色,鼻梁挺直,嘴唇紧抿,带着一股超越年龄的沉稳和疏离。
“吃点东西,休息。天亮前我们必须离开。”阿七递过来一块硬邦邦的肉干和一皮囊清水,自己则坐在洞口附近,耳朵微动,警惕着外面的动静。
林昭月接过,小口地啃着干硬的肉干,就着冰冷的清水咽下。温暖的火光和食物让她几乎冻僵的身体恢复了一丝知觉,也让她有了一点力气思考。
“阿七姑娘,”她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沙哑,“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托你救我了吗?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黑石村?又怎么知道镇北王府的人会来?”
阿七拨弄着火堆,火星噼啪作响。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托我之人,身份特殊,暂时不能告知。你只需知道,他对你并无恶意,且与你……渊源颇深。”她顿了顿,看向林昭月,“至于镇北王府……慕容垂虽死,但他经营多年,党羽遍布朝野北疆。你身怀林家血脉,又卷入了黑风山之事,他们绝不会放过你。黑石村并非隐秘之处,镇北王府的眼线找到你,只是时间问题。我奉命暗中关注那一带,今日恰好赶到。”
渊源颇深?奉命?林昭月捕捉到这两个关键词。是灰衣人萧烬的旧部?还是……母亲那边的人?她想起棺中苏醒的那个“母亲”,那句冰冷的“幽冥川”。
“是……我娘……让你来的吗?”她试探着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阿七抬眼看她,目光复杂,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谁?!”林昭月有些激动,撑起身子,“是不是……是不是他?萧烬?他还活着对不对?他在哪里?”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问出口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阿七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快得让人抓不住,她垂下眼帘,避开了林昭月急切的目光,声音平淡无波:“萧公子之事,我不知情。托我之人,也并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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