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笔尖停在纸上,墨迹在“立即调拨”四个字上洇开一点。沙盘上的红点还在闪,系统倒计时跳着:六天十六时辰。他刚要落笔,门外脚步声急促。
帘子被掀开,阿福冲进来:“秦指挥使到了,有火漆军报!”
林昭抬头,笔搁在砚边。门影一暗,秦枭大步进来,甲胄带风,肩头还有夜露湿痕。他没行礼,直接递出一封密函,火漆印未损。
“朔方急报。”秦枭声音低,“昨夜子时,黑石岭伏击得手,狄戎先锋营溃退,主力后撤三十里。边关暂安。”
林昭接过信,拆开速览。战报简短,只有几行字:我军据险设障,引敌深入,火油焚其前队,滚石断其归路。敌伤亡惨重,连夜退兵。无误。
他看完,把信放在桌上,轻轻呼出一口气。
“终于……守住了。”
秦枭站着没动:“守将已加固防线,但下令全军戒备,未松懈。”
林昭点头:“传令下去,嘉奖前线三军,每人赏银五两,记功一次。另拨十万石粮入朔方仓,不得延误。”
“是。”
话音刚落,门口又响起脚步声。苏晚晴快步进来,发带微松,外袍未整,显然是从操练场直接赶来。她一眼看到桌上的信封,目光一紧。
“边关的消息?”
林昭把战报递过去。她接过读完,嘴角忽然扬起,握拳在掌心敲了一下。
“好!我就知道能成!这些日子义勇营没白练,新钢刀也没白造!”
秦枭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走到窗边立定,背对两人。
苏晚晴把战报放下,看向林昭:“你说过,新政不是空谈,是一桥一渠的事。现在我看明白了,我们修的不只是路和渠,是让敌人不敢再来的底气。”
林昭没笑,但眼神亮了些。他转头望向窗外,工匠们正在翻修偏房,梁木抬进院子,锤声叮当。
“百姓能安心做工,边关能打胜仗,不是哪一个人的功劳。”他说,“是整个架子转起来了。”
苏晚晴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你建基业,我护山河。现在两条路,总算走到了一块。”
林昭转头看她一眼。她也看着他,眼里有光。
两人没再说话。
片刻后,林昭回身坐回案前,提笔蘸墨,准备写复函。可笔悬在纸上,迟迟未落。
秦枭察觉异样,回头问:“大人有疑虑?”
林昭低声说:“胜得太顺。”
“敌军压境五万,连破三烽燧,气势正盛。结果一夜之间就退兵,连反扑都没有?”他顿了顿,“他们不是莽夫。”
苏晚晴眉头微皱:“你是说,有诈?”
“不一定。”林昭摇头,“可能是真败。但我不能按真败来想。”
他放下笔,对秦枭说:“你回去传一道命令——加派夜哨,每两个时辰换防一次。尤其注意敌军夜间调动,哪怕一只鸟飞过,也要报上来。”
秦枭抱拳:“明白。”
“还有。”林昭补充,“让守将查一遍水源。若发现异常投毒或堵塞迹象,立刻封锁并上报。”
苏晚晴接话:“我也加训义勇营,今夜开始轮值夜防,随时待命。”
林昭点头,重新提笔,这次写得很快。几道指令一气呵成,盖印封缄。
秦枭接过命令,转身欲走。
“等等。”林昭叫住他,“这段时间,你的人盯紧京城各府动静。尤其是李相府邸出入人员,记下名字、时间、去向。”
秦枭回头:“您怀疑他们会有动作?”
林昭没回答,只是看着地图上的京城位置,沉默几息。
然后他说:“一场胜仗,有人欢喜,就有人坐不住了。”
苏晚晴走近一步:“你是说李丞相?”
“他一直反对备战。”林昭手指轻点桌面,“说国库初丰,不该轻易开战。现在打赢了,他的理由没了。接下来,他会想办法重新掌握主动。”
“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什么都不用做。”林昭说,“只要继续做事就行。他们越急,就越容易露破绽。”
秦枭静了片刻,点头:“属下告退。”
他走出门,脚步渐远。
屋里只剩两人。苏晚晴站在案边,手搭在剑柄上,目光落在沙盘的北境区域。
“你觉得他们会做什么?”
林昭看着沙盘,没说话。
倒计时还在走:六天十五时辰。
青林县的红点依然闪着。
他忽然想起什么,翻开工劵台账,找到昨晚登记的一笔支出——三百车青砖出库,目的地南门工地,签收人陈文远。
可南门工地根本没动工。
他盯着这个名字,眼神冷了下来。
苏晚晴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怎么了?”
林昭把账本推给她:“你记得这个人吗?户部那个小吏,非值日却常进库房。”
“你说他有问题?”
“我不知道。”林昭说,“但我现在知道,有些事不是同时发生的,是被人安排成同时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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