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正在兴头上,闻言更是朗声笑道:“你这孩子,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能骗你不成?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随便提就是,只要这府里有的,我都允你!”
王熙凤在一旁也凑趣:“老祖宗今日高兴,你可要抓住机会哦!”
曾秦抬起头,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侍立在贾母身后,那个穿着绛紫色绫袄,面容俊俏,神态稳重的大丫鬟——鸳鸯。
然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用一种既含蓄又足够让所有人都听明白的语调,缓缓说道:
“老太太恩典,小人……小人不敢求金银财帛。只是……小人年岁渐长,尚无家室,见老太太屋里的鸳鸯姐姐,行事稳妥,心地良善,便……便心生仰慕。
斗胆恳请老太太恩典,能否……能否将鸳鸯姐姐赏与小人,做个……屋里人?”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仿佛一瞬间,连炭盆里火星迸裂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王夫人手中的茶盏顿在了半空。
邢夫人惊讶地张开了嘴。
薛姨妈脸上的笑容僵住。
王熙凤凤眼圆睁,手里的帕子差点掉在地上。
宝玉更是目瞪口呆,看看曾秦,又看看瞬间脸色煞白的鸳鸯。
侍立在旁的袭人、琥珀等大丫鬟,个个掩口屏息,眼中全是难以置信。
而事件的中心——鸳鸯,在听到自己名字的刹那,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
整个人猛地一颤,俏脸先是“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随即又因极度的羞愤和震惊涌上血色,涨得通红。
她猛地抬起头,一双平时沉稳温和的杏眼里,此刻充满了惊骇、屈辱和怒火,死死地盯了曾秦一眼。
然后立刻惶恐地看向贾母,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端坐在榻上的贾母,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了。
她显然完全没有料到,这个看似沉稳本分的年轻家丁,竟会提出这样一个……如此胆大包天、近乎荒唐的请求!
她握着佛珠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荣禧堂内,落针可闻,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无数道震惊、疑惑、玩味、乃至等着看好戏的目光,在曾秦、鸳鸯和贾母之间,无声地穿梭、拉扯。
贾母会如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