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了我这些年,尽心尽力,我自然盼着你好。若能有更好的归宿,我岂会不成全?”
莺儿彻底呆住了,心跳如擂鼓。
姑娘这话……是要放她出去?还是……?
“只是,”宝钗话锋微转,语气依旧淡然,“此事我不好主动向他提及。毕竟你是我的贴身丫鬟,贸然开口,难免惹人闲话,说我薛家有所图谋。
但若你们自己……两情相悦,水到渠成,我再出面成全,便是顺理成章,旁人也只有赞一声大气的份儿。”
她看着莺儿因激动和羞涩而愈发红润的脸颊,缓声道:“机会,有时稍纵即逝。曾举人如今身边虽有了香菱、麝月、茜雪,可以他的前程,将来身边定然不会只有这几人。
你若真有心思,此时不争,更待何时?难道要等将来新人辈出,再空自嗟叹吗?”
这番话,如同在莺儿心湖里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了滔天巨浪!
巨大的惊喜、羞涩、惶恐,还有一丝被鼓舞起来的勇气,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姑娘不仅不拦着,反而……鼓励她去争取?
是啊,曾举人那样的人物,模样、才学、前程、待人,哪一样不是顶尖的?
香菱、麝月她们能得的,她莺儿为何就不能?
若真能跟了他,哪怕是做个妾,也比配个小厮,或是将来不知被指到何处强上千百倍!
“可是……可是……”莺儿依旧犹豫,“这……这让奴婢怎么好意思主动……”
“傻丫头,”宝钗唇角微扬,露出一丝极淡的、近乎鼓励的笑意,“又不是让你直接去表白心迹。他帮了咱们这么大忙,你代我,多去走动走动,表示感谢,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多在他面前露露脸,尽尽心意,这总不为过吧?
日子长了,他若真有心思,自然会有所表示。若没有,你也没什么损失,全了主仆情分便是。”
莺儿听着,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姑娘说得对!
这是个绝好的借口和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重重地点了点头:“奴婢……奴婢明白了!多谢姑娘指点!”
看着莺儿那副豁出去又带着无限憧憬的模样,宝钗心中微微一定。
让莺儿去接近,一来全了这丫头的心思,二来……她也想借此,更清楚地看看,那个曾秦,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他对自己身边的人都如此大方,对主动示好的莺儿,又会是何反应?
这步棋,无论结果如何,于她而言,似乎都无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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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后,冬日难得的暖阳透过云层,洒下些许慵懒的光斑。
曾秦的小院比往日更显宁静,因麝月和茜雪一早就去了凝香斋铺子打理事务,院里只剩下香菱和曾秦。
香菱正在书房外间擦拭着多宝阁上的瓷器,动作轻柔仔细。
曾秦则在里间临窗的书案前挥毫泼墨,宣纸上墨迹淋漓,是一首刚刚酝酿成型的七律。
忽听得院门轻响,香菱放下手中的活计去应门,却见莺儿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笑吟吟地站在门外。
“莺儿姐姐?”香菱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香菱姐姐,”莺儿笑着走进来,声音比往日更添了几分软糯,“我们姑娘感念曾举人前番相助,特地让我送些新做的点心过来,给举人尝尝鲜,聊表谢意。”
她说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书房的方向。
香菱不疑有他,接过食盒,笑道:“劳薛姑娘和莺儿姐姐费心了,快请里面坐。”
“不了不了,”莺儿忙摆手,眼神却依旧黏在书房那边,“我看姐姐一个人在忙,可要我搭把手?反正我回去也没什么事。”
说着,也不等香菱回答,便自顾自地挽起袖子,拿起方才香菱放下的抹布,熟门熟路地擦拭起旁边一架屏风来。
动作麻利,嘴里还说着:“这屏风雕花缝隙里最容易积灰了,得仔细些……”
香菱看着她这反常的热络,眨了眨眼,有些摸不着头脑。
莺儿虽是宝姑娘的贴身大丫鬟,性子爽利,可往日来,也只是传话送东西,从没这般……抢着干活啊?
这时,曾秦似乎被外间的动静惊扰,从里间踱步出来。
他今日穿着一件家常的靛蓝色细布直裰,未戴冠,只用一根青玉簪束发,更显得面容清俊,气质疏朗。
“是莺儿姑娘?”
曾秦看到正在忙碌的莺儿,微微一怔。
莺儿见他出来,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忙放下抹布,福了一福,声音都有些发紧:“见、见过曾举人。我们姑娘让奴婢送些点心来,多谢举人前日赠方之情。”
曾秦目光扫过她微红的脸颊和那双不敢与他对视、却又忍不住悄悄打量他的眼睛,再瞥了一眼旁边面露疑惑的香菱,心中已然明了了几分。
他神色不变,语气温和如常:“薛姑娘太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有劳莺儿姑娘跑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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