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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初晴的听雨轩,宛如一幅被精心装裱的水墨画卷。

书房内,炭火烧得正旺。

曾秦穿着一身靛青色细棉直裰,外罩半旧的石青色坎肩,正坐在临窗的书案前整理书稿。

案上摊开的是历年会试的墨卷,朱笔批注密密麻麻,字迹清峻有力。

“相公,薛家二姑娘来了。”

麝月掀帘进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外。

曾秦笔下微顿,抬眼:“薛宝琴?”

“正是。”

麝月点头,“还带了个丫鬟,提着礼盒,说是来赴前日的约。”

曾秦唇角微扬,放下笔,将书稿合上:“请进来吧。把东厢房的暖阁收拾出来,那里敞亮。”

“是。”麝月应声退下。

曾秦起身,走到窗前。

透过茜纱窗,能看见院门处一抹鲜艳的红色——薛宝琴今日穿了件大红刻丝貂皮斗篷,帽檐镶着一圈雪白的风毛,衬得那张明媚的脸庞愈发娇艳。

她正仰头看着檐下的冰棱,眼中满是好奇,像个第一次见到雪的孩子。

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不多时,脚步声从廊下传来。

曾秦整了整衣襟,迎到门口。

帘子掀起,薛宝琴带着一身清冽的寒气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提着礼盒的小丫鬟。

“曾举人,叨扰了。”

薛宝琴解下斗篷递给丫鬟,露出里头一身鹅黄色绣折枝梅花锦袄,下系月白色百褶裙。

头发梳成俏皮的双环髻,簪着两支赤金点翠蝴蝶簪,耳上坠着红珊瑚耳珰,通身明艳又不失雅致。

她今日显然精心打扮过,却丝毫不显刻意,反而透着少女天然的娇憨。

“薛姑娘客气了,快请坐。”

曾秦拱手还礼,示意她在临窗的玫瑰椅上坐下。

薛宝琴却不急着坐,目光在书房内逡巡。

从墙上的《寒梅傲雪图》,到案上的文房四宝,再到墙角那张蕉叶式古琴,最后落回曾秦身上,眼睛弯成了月牙:“举人这书房,果然雅致。处处透着主人的品味。”

“陋室而已,让姑娘见笑了。”

曾秦温声道,亲自执壶为她斟茶。

茶是昨日新得的武夷岩茶,汤色橙黄明亮,香气馥郁持久。

薛宝琴接过,先观其色,再闻其香,最后小口品尝,点头赞道:“好茶。岩韵明显,回甘悠长,是正岩的‘水仙’吧?”

曾秦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姑娘懂茶?”

“略知一二。”

薛宝琴放下茶盏,笑道,“父亲生前爱茶,家中收藏了不少名品。我跟着品过一些,算不得精通,但好茶坏茶还是分得出的。”

她说这话时神态自然,既不自矜,也不过分谦虚,透着见过世面的从容。

曾秦微笑:“姑娘见多识广,令人佩服。”

“哪比得上举人。”

薛宝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听宝姐姐说,举人不仅医术通神,画艺冠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前日宴上那幅《江山雪霁图》,举人一眼就看出是李唐晚年作品,这份眼力,许多行家都比不上。”

她说得真诚,眼中满是钦佩。

曾秦却摇头:“不过是恰巧读过几本画论,侥幸说中罢了。真正的鉴赏,需要经年累月的积累,我还差得远。”

这话说得谦逊,却更显气度。

薛宝琴心中好感又增几分。

她见过太多稍有才华便目中无人的所谓“才子”,像曾秦这样才高而不自矜的,实在少见。

“举人过谦了。”

她从丫鬟手中接过礼盒,双手奉上,“这是我从南边带来的土仪,一套宜兴紫砂茶具,并几两洞庭碧螺春。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聊表心意。”

曾秦接过,打开一看。

茶具是一套朱泥小品,壶身刻着“松风竹韵”四字,笔法飘逸;

茶叶则是上等的明前碧螺春,条索纤细,卷曲如螺,白毫显露。

“让姑娘破费了。”他合上礼盒,温声道,“这般厚礼,学生愧领。”

“举人喜欢就好。”薛宝琴笑靥如花,“其实今日来,除了送礼,还想……”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还想向举人讨教一二。”

“讨教?”曾秦挑眉。

“是啊。”

薛宝琴站起身,走到那幅《寒梅傲雪图》前,仰头细看,“这幅画,我在宝姐姐那儿见过摹本,已是惊为天人。

今日见到真迹,更是震撼。举人这笔墨,这意境……不知师从哪位大家?”

这个问题看似平常,实则暗藏机锋。

若曾秦说是自学成才,未免太过狂妄;

若说师从无名之辈,又显得底气不足。

曾秦却神色不变,只淡淡道:“无师自通。”

薛宝琴一怔。

“书画之道,贵在悟性。”

曾秦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看着那幅画,“临摹前人,可得其形;师法自然,方得其神。我少时家贫,无钱拜师,只能对着山川草木、四时景物描摹。

画得多了,渐渐悟出些道理。后来读了些画论,看了些真迹,才算是入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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