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
中年男子喊了她一声，自己就先哽咽起来了。
桑酒神态自若，似是明白了什么，看向胡娟。
胡娟忙解释道：“小酒，其实我今天带你出来，是想跟你说说你的身世的……”
桑酒语气淡了几分，“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能有什么身世？”
胡娟把中年男子拉了进来，在桑酒对面坐下。
“他叫胡志军，是我弟弟，也是你的亲生父亲……”
胡志军眼眶已经红了，只不住点头：“小酒，我是爸爸。”
桑酒眼眸微垂，嘲讽道：“我这二十年都没有爸爸，现在倒突然冒出一个爸爸来了……”
胡志军像是被人甩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
他嗫嚅道：“小酒，你这个名字，还是我取的……”
胡娟跟他说起时，一听到余桑酒这个名字，他就知道肯定是他的女儿了。
“是吗？”桑酒抬起头，“当年我出生的时候，你在哪里？这些年你又在哪里？”
胡志军被问住了，只好跟她说起当年的事。
他年轻时是下乡知青，被下放到汜水镇余家村。
也就是在那里，他和余淑娟相识相知，偷偷处起了对象，共同度过了甜蜜快乐的两年。
后来，家里托人找关系，把他调回城里。
他本打算后回城后再把余淑娟接进城的，却不想家里给他安排了相亲，还逼他断了跟余淑娟的联系。
他反对过，抗争过，还是拗不过家里，只得和相亲对象结婚了。
自觉愧对余淑娟，他也不敢再去打听她的事，更不知道她那时已有了身孕。
“我当年要是知道淑娟怀了我的孩子，打死我也不会抛下她的……”
胡志军说得热泪盈眶，用手抹去泪水。
桑酒听完，神情镇定得没有一丝波澜，“你说这么多，也改变不了你抛弃我们母女的事实。”
那个年代，未婚先孕要承受多么大的压力。
这也是余淑娟生下孩子后不到半年，就郁郁而终的原因。
可以说，他就是间接害死余淑娟的凶手。
胡志军悔恨不已，“小酒，爸爸错了，你给爸爸一个机会，让爸爸弥补你好吗？”
胡娟也跟着劝道：“是啊小酒，你爸也受到惩罚了，他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只有你这么一个血脉相连的女儿了……”
胡志军和相亲对象结婚后，有过一个儿子，但早些年一场意外，妻儿都丧生了，他自己也断了一条腿。
此后他便一直没再娶。
所以得知自己还有个女儿后，他是很激动的。
桑酒仍是不为所动，“他受再多的惩罚，心里再忏悔，也换不回我的母亲。”
难道他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
“小酒，爸爸愿意补偿你。”胡志军说着，从身上拿出一本存折，“这里有两万块钱，你先拿着，不够花了再跟爸爸说。”
桑酒没有接，这个钱她要了，就代表她对胡志军的原谅。
她摇摇头道：“我不会原谅你，也不会认你这个爸，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胡志军泪如雨下，掩面大哭起来。
绿豆水端上来，桑酒也没心情再喝了，起身对胡娟说道：“胡婶子，谢谢你的好意，我先回去了。”
“哎，这……”胡娟看了胡志军一眼，叹了口气，赶紧跟了上去。
“小酒，你别怪我，我也是想让你们父女团聚，才把你骗出来的。”
按血缘关系，她还是桑酒的亲姑姑。
桑酒轻声道：“胡婶子，我不怪你，只是你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人了，我不会认他的。”
胡娟遗憾点头：“行吧。”
她本以为能看到父女相认，没想到小酒这孩子是个有骨气的，给她钱她也不要。
回到家属院，已经是傍晚了。
孟翊下班回来，见她在厨房煎饺子，一手抓着锅铲，一手还用锅盖挡着脸，防着热油溅起。
“媳妇儿，我来吧。”
孟翊撸起袖子就接过了锅铲。
桑酒把位置让出来给他，去洗了两副碗筷。
饺子是早上包的，被孟翊煎得焦香。
他还打了两个菜回来，两人就着饺子吃起了晚饭。
孟翊敏锐察觉到她今晚有些安静，给她夹了块红烧肉，才问道：“媳妇儿，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见他问起，桑酒也没瞒着他，如实说了：“下午我跟胡婶子上街，见到当年抛弃我妈那个人了，他是胡婶子的弟弟……”
她甚至连爸都不想喊。
孟翊明白了什么，脸色微沉，“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就说了当年的一些事，还想认回我，被我拒绝了。”桑酒吃着菜，神情平静。
孟翊放下筷子，把凳子挪过来，大手抱了抱她。
“媳妇儿，咱不想认就不认，以后你都有我了……”
桑酒心里暖暖的，“嗯。”
孟翊又道：“以后他要是再来打扰你，你跟我说，我来想办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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