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旗回刀格挡已是不及,眼看就要被洞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啪!”
一道黑影从斜刺里闪电般射出,并非弩箭,而是一个沉甸甸的、黑乎乎的玩意儿——竟是一个铜制的镇纸!它裹挟着一股狠辣的劲风,精准无比地砸向黑衣人执笔的手腕!
这一下时机、角度刁钻到了极点!并非为了伤敌,纯粹是为了干扰!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这漆黑一片、除了他俩还有别人的档案房里会突然飞出这么个玩意儿,手腕下意识地一偏一抖。
“嗤!”
判官笔擦着小旗的飞鱼服划过,带起一溜布丝,却终究没能刺入。
就这么一滞的功夫,锦衣卫小旗怒吼一声,绣春刀顺势横扫,逼得黑衣人向后急退两步,撞翻了一大摞散放的卷宗。
两人再次陷入对峙,剧烈喘息着,目光都如同饿狼般死死盯住对方,但眼角余光,都不约而同地、惊疑不定地扫向了那镇纸飞来的黑暗角落。
是谁?!
陆仁贾缩回手,心脏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他刚才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几乎是本能地抓起手边最近的东西扔了出去——他甚至没看清那是什么!他只想阻止那支毒笔!不能让这锦衣卫死在这里!死在这里,事情就彻底闹大了!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妈的…”锦衣卫小旗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更加凶狠,却也多了份警惕,刀尖微微调整方向,不再只专注于黑衣人,也分神戒备着黑暗中可能存在的“第三方”。
黑衣人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也微微眯起,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如同废墟般狼藉的书架阴影。判官笔横在身前,幽蓝的笔尖微微颤动,像毒蛇的信子。
档案房内的厮杀暂时停顿,气氛却更加凝重和诡异。三方…或者说至少有两方半,在这片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纸墨森林里,形成了一个极其不稳定的短暂平衡。
只有漫天飘落的纸页,还在无声地旋转、落下,覆盖在刀劈斧凿的痕迹和散落的兵器上。
突然——
“走水啦!!!西值房走水啦!!!”
“快救火!!”
档案房外,远处,突然传来更加嘈杂、混乱的呼喊声!锣声哐哐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如同潮水般向着西面涌去!
黑衣人眼中精光一闪,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不再犹豫,更不再理会黑暗中的陆仁贾和眼前的锦衣卫,判官笔虚晃一招,身形猛地向后一纵,如同夜枭般扑向那扇被他撞破的窗口!
“哪里走!”锦衣卫小旗岂肯放过,怒吼着提刀急追!
两人一前一后,瞬间消失在窗口外的夜色里,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回荡的喊杀声、救火声。
档案房内,重归死寂。
只有远处救火的喧嚣隐隐传来,映衬得这里更加寂静得可怕。
陆仁贾又等了足足几十个呼吸,直到确认外面再无声响,才像一摊烂泥一样,顺着书架滑坐在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剧烈地喘息着,手脚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片废墟——劈碎的书架、散落一地被踩踏污损的卷宗、翻倒的桌椅、插在木头上的弩箭、还有地上那滩小旗吐出的血沫…
以及,不远处,那个静静躺在地上的、救了他(或许也救了那小旗)一命的铜镇纸。
还有…
他的目光猛地一凝!
在黑衣人最后撞翻的那堆卷宗旁,地上,似乎掉落了一个小小的、非纸非木的什么东西,在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下,反射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幽光。
不是东厂的东西!
陆仁贾的心,猛地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