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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历史 > 我在东厂当卷王 > 第90章 龙椅忽掷九龙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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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内,死寂如墓。

方才还如同沸鼎般的争吵声,在那一记清脆裂响迸发时,被瞬间掐断了喉咙。

所有人的目光,都僵直地钉在御阶之上,那张象征着天下至高权柄的龙椅前。

地上,一片狼藉。

九龙杯,御用之器,千金难求。此刻,它已粉身碎骨。上好的白玉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在光滑如镜的金砖地上,像一朵骤然绽放又瞬间凋零的凄艳之花。杯中美酒泼洒开来,蜿蜒流淌,映照着殿内摇曳的烛火,猩红如血。

龙椅上,当今天子,洪武皇帝(暂定年号)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方才掷出杯子的手还悬在半空,微微颤抖。那张平日威严肃穆的脸上,此刻涨红如血,额角青筋虬结,一双眸子里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将整个大殿焚为灰烬!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压在每一个臣子的心头。文武百官,无论是方才慷慨激昂唾沫横飞的老御史,还是缄默不语明哲保身的阁老,亦或是曹正淳这等权势熏天的厂卫头子,此刻全都噤若寒蝉,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

“吵啊!接着吵!”

皇帝的声音并不高,却带着一种冰碴子摩擦般的刺骨寒意,每一个字都砸在众人的脊梁骨上。

“把这金銮殿,当作那市井菜场了吗?!嗯?!”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跪倒的群臣,最终,如同两柄淬毒的冰锥,钉在了跪在靠前位置的陆仁贾身上,以及他旁边不远处,那个刚才骂得最凶、甚至将唾沫星子溅到陆仁贾官袍上的李御史身上。

陆仁贾低着头,感受着那几乎要将自己洞穿的目光。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不是因为恐惧——诏狱几进几出,生死边缘徘徊多次,恐惧已是旧物——而是因为一种极致的冷静。他知道,风暴的中心,此刻就在自己身上。

就在片刻之前,那李御史还在引经据典,痛心疾首地陈述厂卫之祸,言说陆仁贾此等“鹰犬”、“妖孽”,凭借诡辩邪术,混淆圣听,残害忠良(虽然陆仁贾残害的多数是他们的政敌或贪官),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说到激动处,老泪纵横,仿佛陆仁贾就是那倾覆大明江山的祸根。

而陆仁贾,只是平静地陈述了事实。陈述他如何用“脉络图”理清积年旧案,如何用“四象策”为国库追回巨额盐税,如何用“惠商安民策”稳定京城商市。他没有反驳“鹰犬”的骂名,只是将一桩桩、一件件冰冷的“功绩”数字,摊开在这煌煌大殿之上。

正是这种冷静到近乎傲慢的“摆事实”,彻底激怒了以清流自居的李御史等人,也让端坐龙椅的皇帝,感受到了某种脱离掌控的烦躁。

“李秉渊,”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点名李御史,“你口口声声忠良,句不离国本。朕问你,陆仁贾所追回的盐税,可充了军饷?所破获的白莲邪教密谋,可安了民心?他所厘清的陈年旧案,可昭了雪冤?”

李御史浑身一颤,伏地泣声道:“陛下!此皆小利小惠,掩其大奸大恶!此子行事,不依圣贤之道,不循祖宗法度,所用皆诡诈之术,所长皆揣摩上意!此乃王莽、曹操之流,其心可诛啊陛下!”

“呵。”龙椅上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皇帝的目光又转向陆仁贾:“陆仁贾,李爱卿说你是王莽、曹操,你有何话说?”

陆仁贾深吸一口气,以头触地,声音清晰而平稳,在这落针可闻的大殿里异常清晰:“回陛下,臣,只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刀。”

他顿了顿,继续道:“刀无所谓忠奸,只看持刀之人,欲斩何方。李御史言臣不行圣贤之道,臣惶恐。圣贤教民,臣资贫弱;圣贤治国,臣追亏空;圣贤安邦,臣剿邪匪。若此皆为诡诈,臣……无话可说。”

“巧言令色!”李御史猛地抬起头,目眦欲裂,“陛下!休要再听此獠蛊惑!他……”

“够了!”

皇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霍然起身!

他居高临下,看着脚下这群心思各异的臣子,看着那破碎的九龙杯,看着那滩刺目的酒渍。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怒和一种更深沉的疲惫交织在他心头。

清流?厂卫?党争?这些东西,在他眼中,与那破碎的九龙杯何异?不过是碍眼的东西!

他需要的是能做事的人,是能替他稳住这江山,能让他耳根清净的人!至于这人用的是圣贤书还是“妖法”,是正道还是诡道,重要吗?

“李秉渊,”皇帝的声音冷得掉冰渣,“你年事已高,眼花耳聋,不辨忠奸。即日起,革去御史之职,回乡养老去吧。”

“陛下!!!”李御史如遭雷击,瘫软在地。

皇帝却不看他,目光再次落在陆仁贾身上。

“陆仁贾。”

“臣在。”

“你很好。”皇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你这把刀,够快,也够利。只是……太过扎眼。”

陆仁贾心头一凛,伏得更低:“臣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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