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嶙峋的峨眉山金顶之下,一处人迹罕至的幽深洞穴内,此刻却汇聚着足以让整个大明江湖为之震颤的力量。
洞内篝火熊熊跳跃,将扭曲的人影投在湿冷的石壁上,张牙舞爪,如同蛰伏的群魔。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或苍老、或精悍、或怨毒的面孔。他们身上散发着凛冽的气息,是内力修为已臻化境的体现,也是手上沾染过无数鲜血的证明。
少林达摩院首座玄苦大师,身披锦斓袈裟,手持念珠,眼帘低垂,口中似在默诵经文,但那捻动佛珠的手指,却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武当执法长老清虚道人,面容清癯,背负长剑,仙风道骨中透着一股森然剑意。丐帮传功长老鲁不平,衣衫褴褛,却目光如电,手中碧玉打狗棒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笃笃声。还有漕帮副帮主“翻江龙”李奎,面沉如水,腰间分水刺泛着幽蓝寒光。更有崆峒、青城、点苍等大小十余个门派的掌门或实权人物,以及几位气息阴冷、显然是黑道巨擘的存在。
这些人,平日里或是正道楷模,或是绿林豪强,彼此间或许还有宿怨龃龉。但今夜,他们齐聚于此,只为一个人——东厂理刑千户,陆仁贾!
“诸位!”漕帮李奎率先开口,声音沙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恨意,“那陆仁贾小贼,自执掌东厂侦缉司以来,手段狠毒,诡计多端!以‘绩效’、‘考成’之名,行勒索压迫之实!运河之上,我漕帮儿郎被他那‘VIP赎身契’盘剥得苦不堪言!多少兄弟被他那酷吏张阎抓进诏狱,体验那劳什子‘福报’,非死即残!此獠不除,我江湖同道,永无宁日!”
“阿弥陀佛,”玄苦大师缓缓睁眼,眼中并无慈悲,唯有金刚怒目,“此子确非善类。巧言令色,颠倒是非。将我佛门‘慈悲为怀’曲解为何?竟言诏狱酷刑亦是‘明刑弼教’!更兼其‘妖智’频出,搅乱江湖秩序,长此以往,正道不存!”
清虚道人冷哼一声:“更可恨者,此獠擅长离间分化。前番我武林正道欲联手应对,却被他暗中挑拨,致使少林、武当生出嫌隙,徒令亲者痛,仇者快!此等奸佞,留之必成大患!”
鲁不平将打狗棒重重一顿:“废话少说!今日我等齐聚,便是要定下章程,合力诛杀此‘厂狗’!绝不能再容他借着东厂的势,用那些邪门歪道的法子,骑在我等头上作威作福!”
“对!杀了陆仁贾!”
“剁了那厂狗,祭奠死去的兄弟!”
“灭了他,看东厂还敢如此嚣张!”
群情激愤,杀声在洞穴内回荡,震得篝火都明灭不定。
“肃静!”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来自角落一个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乃是黑道中有名的杀手组织“影楼”的楼主,“光喊打喊杀有何用?那陆仁贾身处东厂重地,自身武功据说也不弱,更有张阎等一众酷吏鹰犬护卫,岂是易与之辈?要杀他,需有万全之策。”
李奎接过话头,沉声道:“影楼主所言极是。我等既已歃血为盟,便需同心戮力。依我之见,一,广布眼线,密切关注陆仁贾及其亲信动向,寻其破绽。二,集结各派精锐高手,组成‘诛厂卫’,伺机而动。三,悬赏黄金万两,取其项上人头!无论是谁,只要能杀得陆仁贾,皆可领此赏金!江湖之上,能人异士辈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声音变得更加狠厉:“此外,凡东厂番子,尤其是陆仁贾麾下侦缉司之人,皆是我等目标!杀一个档头,赏银百两!杀一个番役,赏银五十两!我要让那陆仁贾,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让他尝尝众叛亲离、日夜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的滋味!”
“好!”
“就该如此!”
“让东厂的鹰犬知道,江湖不是他们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
玄苦大师双手合十,低宣佛号:“我少林,愿出十八铜人,听候调遣,诛杀此僚。”
清虚道人拂尘一甩:“武当七子,亦可出山。”
影楼主阴森一笑:“我‘影楼’接下这单生意,黄金万两,陆仁贾的人头,我们预定了。”
一份以人血书就的盟约,在篝火前展开。各大门派、帮会的首领,纷纷以独门手法在上面留下印记,或按下手印,或盖上门派徽记。那盟书上,“江湖共诛东厂恶犬陆仁贾”一行字,在血色映衬下,触目惊心。
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从这峨眉山深处的洞穴弥漫开来,向着京城的方向,汹涌而去。
……
同一时间,京城,东厂侦缉司。
陆仁贾刚刚批阅完一摞用“脉络图”呈报上来的线报,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窗外月色清冷,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
张阎如同一尊铁塔,无声地侍立在一旁,为他换上一杯新沏的热茶。
“大人,近日江湖上似乎不太平静。”张阎低声禀报,“各地线报显示,多个门派有异动,一些成名已久的黑道高手也失去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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