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爬的过程伴随着灵魂的余震。那古老存在的叹息如同冰冷的烙印,与“真实重量”带来的契约知识一起,沉甸甸地压在凌薇薇的意识深处。每一次肌肉的收缩,每一次呼吸的拉扯,都仿佛牵动着灵魂上无形的伤口。视野边缘时不时闪过暗金色的契约条文虚影,耳中回荡着若有若无的锁链摩擦与审判低语。
严炎和熊亚架着她,同样精疲力尽,但强撑着向上。下方的黑暗仿佛有了生命,那声叹息之后,根脉网络深处传来一种被“注视”的微妙压力,催促着他们尽快离开这片禁忌之地。
终于,他们重新钻出了那个螺旋汇聚的“孔洞”,回到了生死回廊那狂暴而矛盾的规则流中。对比下方根脉系统的原始混沌,回廊的环境竟显得“温和”了些许。不敢有丝毫停留,三人辨认了来时的方向,沿着依稀可辨的“中线”痕迹,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回廊入口方向挪动。
回程比来时更加艰难。身体和精神的双重透支,让维持平衡变得摇摇欲坠。好在,之前被他们用规则乱流暂时困住的三个守卫似乎并未追来,或许是迷失在生命区域的深处,或许是那古老存在的苏醒与叹息干扰了它们的行动。一路有惊无险。
当那个通往“无书图书馆”的巨树晶格入口再次出现在视野中时,三人几乎要虚脱倒下。
“能……能出去吗?”严炎喘着粗气,看着那表面依旧流转着生命与衰败气息的晶格壁垒。
凌薇薇强打精神,用规则视域仔细感知。晶格壁垒的能量流动比他们进入时平缓了许多,那短暂的同化波动早已消失。“试试看……集中力量,冲击同一个点……模拟离开的意念……”
没有更好的办法。三人将残存的力量汇聚于一点,凌薇薇以手环的秩序之力为引,熊亚以探测仪激发定向能量波,严炎则凝聚出最后一簇浓缩的赤焰。
“三、二、一!”
能量冲击在晶格表面!
壁垒剧烈波动,如同被石子击中的水面,但并未洞开。就在力量即将耗尽之际,凌薇薇脑海中闪过从契约典籍获得的信息中,一个关于“界限”与“许可”的模糊概念。她福至心灵,将一丝代表着“见证已完成,携带信息离去”的意念,混合着那“真实重量”带来的、一丝极其微弱的古老契约气息(这气息如同烫伤后的疤痕,留在了她的灵魂表层),附着在冲击的能量上。
嗡——
晶格壁垒终于软化、荡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涟漪缺口!
“快!”
三人鱼贯而出,重新摔倒在“无书图书馆”那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身后的晶格涟漪迅速平复,恢复原状,仿佛从未有人进出。
圆形空间内依旧寂静,那些信息晶格缓缓旋转,对归来的“闯入者”漠不关心。远处,漆黑旋涡晶格旁的虚空依旧平静,守卫不知所踪。
“走……离开禁库……”熊亚挣扎着爬起,声音干涩。
沿着来时的记忆和凌薇薇勉强维持的规则视域指引,他们磕磕绊绊地穿过晶格森林,冲出主建筑入口,重新回到了图书馆遗址外围的废墟区。当看到惨淡的月光和破损的建筑轮廓时,三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据点方向的通讯信号终于重新变得清晰,唯一心焦灼的声音传来:“熊亚?凌薇薇?严炎!听到请回答!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能量读数一度完全消失!”
“我们……出来了……”熊亚喘息着回复,“正在返回……全员……存活……但状态极差……”
“坚持住!我立刻派接应!”
返回据点的路程,在唯一心派出的自动警戒单元的引导和掩护下,相对顺利。但当三人终于踏入据点核心区医疗室的大门时,唯一心看到他们的样子,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凌薇薇几乎是被严炎和熊亚半拖进来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涣散,身体不住地轻微颤抖,灵魂读数低得吓人,且波形极其紊乱,夹杂着陌生的、冰冷的契约波动。严炎和熊亚也是浑身伤痕,能量见底,脸上写满了疲惫与后怕。
“立刻进行深度治疗!”唯一心压下心中的震惊,迅速指挥医疗机器人将三人分别安置。凌薇薇被送入紧急灵魂稳定舱,严炎和熊亚则接受外伤处理和能量补充。
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是沉默而紧张的修复期。
凌薇薇在强效镇静剂和灵魂安抚场的帮助下,终于陷入了无梦的深度睡眠,身体和灵魂开始了缓慢的自我修复。那些侵入的契约知识和“真实重量”的冲击,如同顽固的毒素,需要时间慢慢代谢或适应。
严炎和熊亚恢复得更快一些。外伤在恶女团先进的医疗技术下迅速愈合,能量也在补充下逐渐回升。但两人眉宇间都带着凝重,不时看向灵魂稳定舱中的凌薇薇,以及旁边医疗舱里依旧沉睡的修。
唯一心则埋首于数据之中。她从熊亚的探测仪和凌薇薇手环自动记录的部分数据(不涉及核心隐私)中,试图拼凑出他们在图书馆遗址深处的遭遇。那些关于“根脉系统”、“契约祭坛”、“真实重量”的零星记录,让她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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