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将集市的影子拉得很长。
凌玥收拾好刺绣工具,把赚来的钱小心翼翼地塞进贴身的布兜里,又检查了一遍绣篮里的东西,确认没有遗漏,才提着绣篮,朝着镇东巷的方向走去。
集市上的人已经少了很多,摊主们也开始收拾摊位,吆喝声渐渐稀疏,只剩下零星的讨价还价声,在空气中慢慢消散。
凌玥走得不快,一边走一边在脑海里梳理着今天的发现:穿蓝色长衫的联络员、包子铺的接头暗号、三个形迹可疑的特务,还有那个可能是地下党外围成员的糖人小贩。
这些信息像碎片一样在她脑海中拼凑,让她既紧张又兴奋——紧张的是特务已经盯上联络员,随时可能动手;兴奋的是她找到了传递消息的可能,或许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就在她走到集市出口的拐角处时,一股莫名的寒意突然从背后袭来。
凌玥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了顿,多年的警惕性让她立刻意识到——有人在跟踪自己。
她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往前走,脚步却比之前慢了几分,眼角的余光悄悄扫向身后的地面。
地面上,除了自己的影子,还有两个陌生的影子紧紧跟在后面,距离约莫十米远。
凌玥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快速在脑海中回想——这两个影子的主人,会不会是白天在包子铺附近徘徊的特务?难道自己在集市上观察联络员的举动,被他们发现了?
为了确认,凌玥故意放慢脚步,假装整理绣篮里的丝线,手指却悄悄攥紧了绣篮的提手。
她用眼角的余光快速瞥了一眼身后——两个穿着短褂的男人正跟在后面,一个身材高大,一个身材矮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像鹰隼一样,紧紧锁定着她的背影。
他们的短褂是粗布材质,却洗得有些发白,腰间别着的棍子若隐若现,显然不是普通的百姓。
是特务!
凌玥的心脏怦怦直跳,手心瞬间冒出了冷汗。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一旦表现出慌乱,只会让特务更加怀疑。
她继续往前走,脚步尽量保持平稳,脑海里却在飞速思考应对的办法:
直接跑?不行,自己提着绣篮,根本跑不过两个男人,反而会让他们更快追上;
喊人求助?集市出口的人已经很少,周围大多是关闭的店铺,不一定有人能听到;
去找那个糖人小贩?他的摊位在巷口,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不一定能及时赶到。
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回到福伯家。
福伯家所在的镇东巷有很多街坊邻居,特务就算再嚣张,也不敢在居民区公然抓人。
凌玥打定主意,脚步悄悄加快了几分,朝着镇东巷的方向快步走去。
身后的两个特务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也加快了脚步,距离渐渐拉近。
凌玥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沉重而急促,像锤子一样砸在她的心上。
她的手心越来越湿,绣篮的提手被攥得微微发烫,脑子里却始终保持着清醒——她必须记住这两个特务的特征,万一以后再遇到,也能及时辨认。
她再次用眼角的余光观察:高个子特务约莫三十岁,左脸颧骨处有一颗明显的黑痣,嘴唇很薄,紧抿着,看起来很凶;矮个子特务年纪稍大,约莫三十五岁,罗圈腿很明显,走路时身体会微微摇晃,左手总是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棍子。
这些细节,凌玥都牢牢记在心里,像刻在脑海里一样。
很快,镇东巷的巷口就在眼前。
凌玥心中一喜,脚步又快了几分,几乎要小跑起来。
可就在她快要拐进巷口时,身后的两个特务突然加快速度,快步追了上来,一左一右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姑娘,等一下。”高个子特务开口说话,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温度,像寒冬的风一样,刮得人心里发寒。
他的眼神锐利地盯着凌玥,上下打量着她,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
凌玥停下脚步,身体微微颤抖,故意低下头,将脸埋在衣领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胆小怯懦。
她双手紧紧攥着绣篮的提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刻意伪装的哭腔:“你……你们是谁?想干什么?我……我还要回家呢。”
矮个子特务上前一步,双手叉腰,摆出一副嚣张的姿态:“我们是镇上的联防队,奉命进行例行盘问。你每天在集市上摆摊刺绣,是不是在跟什么人接头?老实交代,别让我们动手!”
他的声音很大,带着威胁的语气,试图用气势震慑凌玥。
凌玥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泪似乎要掉下来,声音哽咽着:“我……我就是一个孤儿,父母去年在轰炸中去世了,我无依无靠,只能靠刺绣为生。我……我不认识什么人,也没有跟任何人接头,你们别冤枉我。”
她说着,还特意擦了擦眼角,假装在抹眼泪。
高个子特务显然不信,他向前逼近一步,阴影笼罩在凌玥身上,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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