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坚硬,死寂。
这是苍榕恢复清醒后,对身下这片地面最直接的感触。每一寸皮肤、每一块骨骼、每一条经络都在发出撕裂般的痛楚呻吟,那是被造物境余波强行碾压、又被紊乱空间传送粗暴撕扯后留下的深刻印记。宇尊境的磅礴生命本源在体内艰难流转,试图修复那些惨不忍睹的创伤,但速度缓慢得令人心焦,如同在干涸的河床上引水。
他艰难地偏过头,肺部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不远处,云苓静静地伏在同样幽蓝泛光的晶体地面上,素白的长袍沾染了斑驳的污迹与干涸的血痕。她的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但胸膛尚有极其微弱的起伏,一层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翠绿光晕在她体表若隐若现,那是“生命源泉之种”被重创后激发的最后守护,也是她此刻还能存活的唯一原因。
苍榕挣扎着,用尚能活动的左臂,一点点撑起上半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视野还有些模糊,勉强聚焦后,他开始打量这片囚禁他们的所在。
一个完全由幽蓝色、半透明、仿佛蕴含了某种固态光源的晶体构成的封闭洞穴。穹顶垂下无数大小不一的同质晶体钟乳石,散发出恒定而清冷的光,照亮了这大约百丈方圆的空间。地面平坦,同样由晶体铺就,光滑得能映出模糊的人影。空气——如果这晶体缝隙间流淌的稀薄能量流能称之为空气的话——中弥漫着一种极其精纯、却又异常“惰性”的奇异气息。苍榕尝试运转功法,吸收哪怕一丝能量来疗伤,却发现这些能量如同抹了油的冰,与自身力量格格不入,难以被直接炼化吸纳。
最让他心头一沉的是,当他尝试沟通体内世界,打开随身空间,唤出灵明,或者取出疗伤丹药与备用武器时,全都失败了!并非力量不足,而是一种更高层面、更本质的规则压制。这片晶体空间,仿佛对所有涉及“空间存储”、“空间召唤”、“空间通道”等性质的法则与物品,施加了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封锁!他的神识如同撞上了无形的铜墙铁壁,连最熟悉的本源空间都感应模糊。
尝试打开空间戒指?戒指内部仿佛变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点”,无法展开。
召唤灵明?与那小家伙微弱的灵魂联系还在(这让他稍松一口气,至少灵明在体内空间暂时无恙),但召唤通道被彻底阻隔。
甚至,他想从体内世界调动一丝本源之力出来疗伤,都感觉阻隔重重,如同隔着厚重的毛玻璃取水,效率低得令人绝望。
“空间禁绝之地……”苍榕心头凛然。能将空间法则压制到如此程度的地方,其本身的层级恐怕高得超乎想象。陨神墟内,果然无奇不有,绝地之中还有绝地。
他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勉强将自己从濒临散架的状态,调整到能够缓慢移动。在此期间,他强撑着几近枯竭的意志,将虚空感知催发到极致——也不过延伸出周身十丈范围,警惕着这片死寂空间可能存在的任何潜在威胁。同时,他分出一丝微弱的力量,引导自身那仅能调动的一缕世界树生命本源,缓缓注入云苓体内,尝试唤醒她,并稳住她的伤势。
又过了不知多久,可能是几个时辰,云苓的眼睫终于微弱地颤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起初涣散而茫然,过了好一会儿才聚焦在苍榕身上。
“队……长……”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虚弱无比。
“别说话,保存体力。”苍榕阻止了她,声音同样沙哑,“我们被困住了,岩罡他们……失散了。你伤势很重,暂时不要乱动。”
云苓眼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但她很快将其压下,点了点头,开始尝试自行调息,配合体内“生命源泉之种”的力量,缓缓修复自身。
苍榕稍微放下心,只要云苓能恢复部分行动力和治疗能力,他们的生存希望就大一分。他继续环顾四周。空间是封闭的,但并非全无“线索”。
在那光滑如镜的晶体墙壁与地面上,仔细看去,隐约能看到一些极其细微的、并非天然形成的纹路。这些纹路极其浅淡,颜色与晶体本身几乎融为一体,只有在特定角度、借着晶体内部流转的幽光,才能勉强分辨。它们交织蔓延,似乎构成了某种庞大而玄奥的图案,但大部分都被晶体本身的材质和光线所掩盖,难以窥其全貌。
而在洞穴的深处,也就是苍榕此刻面对的方向,那光滑的晶体墙壁上,似乎有一个区域的光影折射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显得更加“深邃”一些。那是唯一的、看起来可能并非绝路的方向。
原地等待恢复,然后老死在这封闭的晶体坟墓里?这不是苍榕的选项。
又调息了大半日,勉强恢复了约莫半成实力,能支撑基本的行动和低烈度战斗后,苍榕决定开始探索。云苓的状况也稳定了一些,虽然依旧虚弱,但已能勉强自行行走,只是速度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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