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围祭坛被毁的第七日。
北漠王庭,狼居胥山下,赤水河畔。
这里原本是北漠圣山圣河交汇的丰美草场,此刻却笼罩在比野狼原浓郁十倍的暗红血雾之中。雾气翻涌,如同活物的呼吸,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腥与硫磺混合的气味。雾气深处,一座规模远超野狼原祭坛十倍的庞然大物,正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邪恶波动。
主祭坛呈金字塔形,高九层,完全由苍白的人骨与漆黑的异域石材搭建而成,骨缝间浇灌着永远流淌的暗红血浆。祭坛顶端,矗立着一座高达三丈、形似仰天咆哮血狼的诡异雕像,狼眼是两颗不断旋转的暗红晶体,仿佛有生命般俯瞰着下方。
祭坛周围,是密密麻麻、数以万计的“神选战士”大军,他们排列成诡异的阵型,无声矗立,只有眼中跳动的赤红火焰,证明他们并非完全的死人。更外围,则是北漠王庭最后的精锐狼骑,以及众多气息阴森、穿着各色萨满袍的祭祀。
祭坛下,一座以黑色巨石垒成的巨大宫殿内,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争吵。
“呼延陀!外围三号祭坛被毁,主持祭祀的大萨满连同所有‘神选者’全军覆没!大胤的军队已经踏过了野狼原,距离王庭不到三百里!这就是你所谓的‘万无一失’?这就是‘赤狼神’赐予的力量?!” 一名身穿华丽貂裘、头戴金狼冠的老者,北漠王庭的大汗胞弟、左谷蠡王阿史那咄苾,正对着祭坛前的高大身影怒斥。
那身影背对众人,身穿缀满骨饰的漆黑萨满长袍,头戴狰狞狼首骨盔,正是北漠新任统帅,大萨满呼延陀。他手中握着一根顶端镶嵌着硕大暗红宝石的骨杖,声音嘶哑低沉,仿佛摩擦的砂石:“阿史那咄苾,你是在质疑‘赤狼神’的意志?还是在质疑本座?”
“本汗质疑的是你!” 阿史那咄苾怒道,“我北漠儿郎,可以战死沙场,但不能变成这种……这种怪物!你看看外面那些‘神选者’,他们还算是我们草原的勇士吗?!用这种邪恶的力量,就算赢了,我们北漠还是北漠吗?!长生天不会保佑我们!”
“长生天?”呼延陀缓缓转身,骨盔下两点赤红光芒闪烁,带着嘲讽,“长生天早已抛弃了草原!这些年,风雪越来越烈,草场越来越瘦,牛羊越来越难养活!是大胤,是南人,占据了最肥沃的土地!是‘赤狼神’,在长生天无能为力之时,回应了我们的祈求,赐予我们超越凡俗的力量!有了这力量,我们不仅能夺回丰美的草场,更能将整个南国,变成‘赤狼神’的牧场!你所谓的‘北漠’,在神国的荣光面前,不值一提!”
“你疯了!你这是要把整个北漠卖给邪魔!” 阿史那咄苾气得发抖,“王兄(北漠大汗)就是听了你的蛊惑,才会……”
“大汗是聆听了神谕!”呼延陀打断他,骨杖重重顿地,一股阴冷暴戾的气息弥漫开来,殿内温度骤降,“神选仪式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只待月圆之夜,‘赤狼神’的一缕‘神念’将通过这座主祭坛,真正降临此界!届时,所有虔诚的信徒都将获得无上恩赐,化为真正的神战士!而大胤的军队,不过是为这场伟大仪式献上的最后一批优质祭品!阿史那咄苾,你若再敢亵渎神灵,阻挠神降……本座不介意将你也送上祭坛,想必你的血脉,能取悦吾神。”
赤裸裸的杀意与邪异威压,让阿史那咄苾以及他身后的数名传统派贵族脸色煞白,如坠冰窟。他们看着呼延陀身后那几名眼神空洞、气息却恐怖异常的高等神选护卫,最终敢怒不敢言,愤然拂袖离去。
呼延陀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赤红眼眸中闪过一丝残忍。他转身,望向祭坛顶端那咆哮的血狼雕像,低声呢喃,仿佛情人的絮语:“快了……吾神……祭品正在主动送来……月圆之夜……便是您品尝这个世界美味开端之时……”
三百里外,大胤北伐军中军大帐。
萧煜面前摊开着数份情报与研究报告。
一份来自随军的、青阳子推荐的一位龙虎山老道“玄真子”。他带领几名擅长符箓、炼丹的弟子,仔细检查了野狼原带回的怪物尸体和祭坛碎片后,得出了令人心惊的结论:
“此邪术并非简单侵蚀,而是从根本上‘污染’与‘替换’。‘神选战士’体内,原有魂魄已被消磨或囚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饥饿与毁灭欲望的‘邪念灵’。其肉身被邪力强制改造,以透支生命为代价获取力量。污血蕴含强烈侵蚀性与微弱的‘邪念孢子’,若活物接触,轻则神智受影响,重则可能被缓慢转化为同类。祭坛乃‘空间道标’与‘能量转换器’,以生灵气血怨念为燃料,沟通域外,接引邪力。核心在于顶端‘信标之物’(如那蠕动肉块或雕像眼瞳),毁之可断连接。”
另一份来自影子麾下最精锐的探子,九死一生从王庭附近传回:“王庭戒备森严,邪气冲天。主祭坛规模骇人,守卫兵力预估超过十万,其中‘神选战士’占大半。呼延陀似已完全掌控王庭,传统贵族势力被压制。其军中已出现少量更强大的‘神选者’,战力堪比宗师,且疑似保有部分智慧。月圆之夜(五日后)似为关键节点,彼时邪气最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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