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留在原地等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雪花再也回不去了，不是吗？”
“怎么会？”
老王笑了，“等它融化成水，蒸腾上天，又会变成新的雪花啊。”
***
老王和王永华仍聊着，后厨里的陈雨安正忙得热火朝天。
科研小组人多，他得备足食材让大家吃上满意的饭菜。
陈雨安的厨艺依旧精湛——或许是炖鸡汤唤醒了记忆，又或是系统经验的加持。
总之他动作极快，没多久便料理妥当。
整个厨房只剩他一人忙碌，其他厨师早已收工。
虽累却畅快，能在庆功宴上展示手艺总是件乐事。
陈雨安的厨艺虽非顶尖，却远胜家常滋味。
作为轧钢厂总厨，他不仅追求美味，更讲究效率，出菜速度向来飞快。
炖鸡汤的关键在于慢火细熬，急不得。
陈雨安忽然记起家里还炖着一锅汤，却被王永华匆匆拉出门，也不知火候如何了。
不过有马华照看，想必无碍。
待到晚饭时分，他们去厨房自然能见到那锅煨好的鸡汤。
眼下，陈雨安只需专注手头的事便好。
屋外，王永华正与老王闲谈。
话到一半，王永华心头某道屏障骤然碎裂。
他猛地转身，对老王开口：“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陈雨安曾提过，说我与你相貌神似。”
“嗯，他还说咱俩脾气都倔得像拴不住的牛。”
“老王……我从未见过亲生父母。
记忆里连他们的影子都没留下。
或许因年幼，又或许……”
他喉结滚了滚，“您说过儿子幼时走失，算来年纪与我相仿。”
老王指尖一颤。
他突然不敢看眼前这个年轻人——这个朝夕相处的组员。
王永华自己都诧异竟吐露了心声。
或许是陈雨安日复一日的鼓励，让他终于攒足勇气。
此刻他忽然明白：除了物理，寻得血亲便是此生夙愿。
他想知道答案，更想知道为何被遗弃。
“若非种种巧合，我绝不敢妄加揣测。”
王永华声音发涩，“时间对得上，样貌也对得上……老王，我不知该如何自处，可终究要问个明白。”
“如果不是这样，我心里永远都会有个结，永远都会有遗憾。”
王永华声音哽咽，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不敢看老王的眼睛。
尽管他比从前勇敢了些，可骨子里的怯懦依然藏不住。
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它像一扇窗，能照见心底最深处的东西。
王永华怕被老王看穿，也怕看穿老王。
此刻他只想鼓起勇气把话说完，至于老王的反应，他已经不在乎了。
“我们可以试试……你愿意吗？”
老王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王永华。
他不躲闪，眼神里全是坦荡和诚恳。
就在这一瞬间，老王忽然想通了。
二十年了，那个走丢的儿子成了他和妻子心里拔不掉的刺。
他怎么会不盼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自己的孩子？
之前陈雨安一次次试探，老王都装作不知情。
但现在，他不想再躲了。
王永华说得对，逃避只会让遗憾越缠越紧，最后把人困死在原地。
不管结果如何，他们总得直面这件事。
就算不是父子，他们也是最投缘的师生。
“我愿意试试。”
王永华终于抬起头。
那双眼睛里积压了二十年的委屈、迷茫、不甘，此刻全都涌了出来。
多少个夜里，他反复问着同一个问题：我的家到底在哪儿？
舅舅对王永华的关怀可谓细致入微。
然而王永华心里明白，舅舅终究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算不得真正的亲人。
如今舅舅已然离世，王永华也已好好与他道别。
想必舅舅在天之灵，也希望王永华能找到自己的至亲。
上菜啦。”
王永华和老王正聊得热络，众人欢声笑语不断。
陈雨安端着菜肴出来，一次拿不了太多。
食堂工作人员纷纷上前帮忙，不一会儿就将所有菜品摆上了桌。
那场面颇为壮观，大家排着队将一道道菜传到餐桌上。
由于人多，一桌显然坐不下。
屋里摆了两三张桌子，刚好容纳所有人。
陈雨安有条不紊地上完菜，很快就能开饭了。
工作人员帮忙取来碗筷，还盛好了米饭。
众人也不客气，直接盛饭开动。
陈雨安解下围裙从后厨出来，快步走向餐桌准备一起用餐。
他还热情招呼食堂工作人员：大伙儿都来吃啊！
毕竟菜做得不少，恐怕一次吃不完。
工作人员欣然应邀，纷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