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京茹已不再纠结过往,尤其是如今身边有了王永华。
王永华待她极好,她常想,若能早些相识该多好。
可终究躲不开许大茂这一劫,或许这就是命里的情债。
她总宽慰自己:年轻时谁没遇见过几个负心人呢?
许大茂的罪状很实在——当年他走得干脆利落,连句交代都没有。
被姐姐拘着的那段日子,她总幻想着许大茂会突然出现,带她远走高飞。
像戏文里的私奔,逃到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重新活过。
可许大茂到底辜负了这场痴念。
他和娄晓娥离婚后,
秦京茹本觉得曙光就在眼前,这段感情镀上了更亮的金边。
谁知当头一棒砸下来,所有绮梦碎得拼都拼不起。
那一刻她终于醒了。
众人刚落座,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
王永华和秦京茹捧着热茶临窗而坐,
冉秋叶与马华也在。
隔窗看雨,别有一番清幽意趣——
细密的雨脚跳珠似地蹦跶,簌簌扑向枝叶窗棂,
把天地都染成湿漉漉的水墨卷。
树影在雨雾里婆娑,
风过时枝梢轻颤,恍若与雨丝跳着圆舞曲。
远处楼台渐渐洇开,像宣纸上化开的淡墨。
雨滴在玻璃上凝成晶亮水钻,有的聚作星子,有的散成抽象画。
王永华最爱这般光景,叫人无端觉得安心。
屋里暖意裹着茶香,窗外雨打屋檐的声响,
恰似天地在弹一支安神曲。
窗外雨丝轻垂,王永华与秦京茹并肩而坐,静听雨打屋檐的声响。
雨幕中,王永华的思绪飘回童年那场刻骨铭心的大雨。
那日的天空阴沉得骇人,乌云压顶,狂风将树枝撕扯得哗哗作响。
骤雨突至时,豆大的雨点砸在瓦片上,竟似铁珠坠地般铿锵。
雨水在檐角织成混沌的水帘,院里的黄土转眼化作泥浆,小河的水位暴涨,湍急的水流裹挟着枯枝败叶奔涌而过。
窗棂在暴雨中震颤,渗入的雨水在木地板上洇出深色痕迹。
潮湿的霉味混着雨腥气在屋内蔓延,昏暗的光线透过模糊的窗玻璃,将王永华单薄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个蜷缩在窗边的孩子,望着被雨水扭曲的世界,第一次尝到彻骨的孤独。
是想起舅舅了?秦京茹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王永华的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窗上的雨痕,冰凉的触感与记忆中如出一辙。
雨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像极了那年混着雨水滚落的泪水。
风掠过树梢的呜咽声中,某些封尘的往事正随着雨声渐渐清晰。
王永华闭目凝神,心中泛起层层波澜。
窗外雨声淅沥,勾起了他对童年时光的回忆。
那时总有个身影陪伴左右——他最亲爱的舅舅。
舅舅和蔼可亲的面容在记忆中渐渐清晰。
每逢雨天,舅舅总会牵着他的小手找地方避雨,一边讲述人生道理,一边给予无微不至的关怀。
想到这里,王永华眼底泛起哀伤。
如今舅舅已离世多年,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思念。
雨水顺着窗玻璃滑落,就像他心底流淌的泪水,将这份思念化作永恒的惆怅。
他静静望着雨幕,心潮起伏难平。
这场大雨仿佛与他心意相通,每一滴雨水都在诉说着对往昔的追忆。
恍惚间,他似乎又与舅舅重逢,可惜这美好只存在于记忆深处,徒增无限感伤。
这时秦京茹悄然来到身旁,感受到王永华的低落情绪。
她轻轻搭上他的肩膀,柔声道:王哥,雨水能冲走烦恼,或许这场雨就是来洗涤过往的。”她抬手拭去王永华眼角的湿润,动作轻柔如春风拂面。
秦京茹深知回忆有时是种负担,而真挚的陪伴最是暖心。”人生总有起伏,不如把往事当作成长的养分。
舅舅虽已不在,但他给你的爱永远都在。”
她握住王永华的手,十指相扣间传递着无声的力量。
窗外雨声依旧,但此刻王永华感受到了友情的温暖,仿佛有把无形的伞为他们遮风挡雨。
冉秋叶站在一旁,神色淡然。
雨幕中站着两个人。
冉秋叶仰着脸,任凭雨水冲刷面颊。
她总爱这样——让暴雨浸透衣衫,让雨声填满耳膜。
在旁人眼中,这或许古怪。
但对她而言,雨是活的。
尤其是暴雨。
当乌云压顶,雷声轰鸣时,她总会推开窗,或是直接走进雨里。
雨点砸在瓦片上噼啪作响,像某种远古的鼓点,唤醒她骨子里躁动的部分。
此刻她正站在庭院 ** 。
发丝黏在颈侧,布料吸饱了水,沉甸甸贴在身上。
她却笑起来,舌尖尝到雨水的腥甜。
人们总说暴雨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