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暗红的擂台上,身形微晃,右臂传来的麻痹与阴寒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经,脸色苍白中透着一股不祥的黑气。强行压制“毒鸠”的剧毒,又接连经历两场恶战,他的月华之力已近乎枯竭,身体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而他的对手,第三位,“影梭”,却如同真正的影子般,悄无声息地立在擂台边缘。那是一个完全笼罩在灰暗色紧身衣中的人,连面部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毫无温度、如同两口冰井般的眼睛。他没有散发出任何强大的气息,甚至让人难以准确感知他的存在,仿佛他本身就是这片空间阴影的一部分。
这是一种极致的隐匿,比单纯的快,更令人心悸。
台下喧嚣的声浪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谁都看得出来,陈默已是强弩之末,而这“影梭”,显然是毒狼帮用来一锤定音、收割胜利的杀手锏。没有人认为陈默还能再创造奇迹。
血疤眉头紧锁,拳头不自觉握紧。阿蛮和李狗儿更是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血擂规矩,外人不得干预。
“认输,可活。”影梭开口了,声音干涩、冰冷,没有任何起伏,仿佛金属摩擦。
陈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左手紧紧握住青铜短剑。认输?在这坠龙涧,认输往往意味着比死亡更凄惨的下场。而且,他陈默的字典里,从没有不战而退这四个字。
他没有回答,只是将残存的月华之力尽可能凝聚,目光死死锁定着那道模糊的灰影。
“可惜。”
影梭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他的身影就在原地骤然模糊、消散!
不是高速移动留下的残影,而是真正的、如同融入阴影般的消失!
下一刻,一股冰冷的、凝练到极致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尖针,从陈默左后侧的阴影中骤然刺出!一柄薄如蝉翼、几乎透明的短刃,无声无息地划向他的颈动脉!
快!诡!狠!
这一击的时机、角度、隐匿性,都达到了暗杀艺术的极致!台下甚至很多人根本没看清他是如何移动、如何出手的!
陈默浑身的寒毛都在这一瞬间倒竖起来!巨大的死亡阴影将他彻底笼罩!他的身体因为中毒和消耗,反应慢了半拍,眼看已经无法完全避开这绝杀的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默没有试图去格挡或闪避那致命的短刃——那已经来不及了。他做出了一个超出所有人预料的举动!
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将最后的精神力与残存的月华之力,不是用于攻击影梭的真身,而是全部灌注到了手中的青铜短剑之中,同时,他的左手以一种玄奥的轨迹,在身前虚划!
不是剑招,不是步法,而是——阵纹!
以神为笔,以月华为墨,于虚空布阵!这是他在月墟参悟星图残碑,结合《基础阵道详解》后,产生的模糊构想,从未实践过,此刻却被逼到了绝境,本能般地用了出来!
嗡!
一道微不可查、却凝练无比的月华光晕,以他手中青铜短剑为圆心,如同水波般瞬间扩散开来,范围不过周身三尺!
这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映照!
月华,洞彻虚妄,映照真实!
在这仓促布成的“灵台映月阵”范围内,一切隐匿、幻象、潜行,皆无所遁形!
那原本完美融入阴影、气息全无的影梭,在这清冷月辉的映照下,身形轮廓瞬间变得清晰可见!虽然他依旧快如鬼魅,但那致命的轨迹,却已清晰地暴露在陈默的感知之中!
就是这瞬间的“显形”,给了陈默一线生机!
他凭借着映照出的轨迹,猛地偏头、拧身!
嗤!
那柄透明的短刃,几乎是贴着他的脖颈皮肤掠过,冰冷的刃锋割断了几缕发丝,在他颈侧留下了一道细细的血线!只差分毫,便是喉断人亡的下场!
同时,陈默一直垂着的、看似已废的右手,猛地动了!他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最后一丝月华之力,不是攻击影梭的身体,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向了那柄透明短刃的刀脊——那是影梭力量传导最为集中,也是其招式最为凝练,同样,一旦被干扰,也最容易出现破绽的一点!
叮!
一声轻微到几乎忽略不计的脆响!
指尖与刀脊碰撞,那凝聚的月华之力如同针尖,瞬间扰乱了短刃上凝聚的暗影之力!
影梭那毫无波澜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他这必杀的一击,不仅被看穿,更被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精准干扰!
招式用老,力量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凝滞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一直在死亡线上挣扎,将所有心神都投入到这场对决中的陈默而言,这瞬间的凝滞,就是决胜的机会!
他一直紧握在左手的青铜短剑,在这一刻,动了!
没有璀璨的光华,没有浩大的声势,只有一抹极致内敛的、仿佛吸收了周围所有光线的暗青幽光,如同情人的低语,又如同死神的叹息,沿着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自下而上,反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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