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端着一杯普通的灵茶,看似随意地坐着,实际上灵觉已经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覆盖了休息区的大部分范围,捕捉着每一段对话、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气息波动。
“……听说这次‘琉璃岛’的坊市有批从‘雷鸣岛’流出的雷击木,品质极佳,若能倒手……”
“……海渊商会这艘船确实稳当,比那些小破船强多了,就是贵了点……”
“……风暴带最近好像不太安稳,前几天‘飞鱼号’差点折在里面,据说撞上了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
“……内海最近涌进去不少生面孔,都是冲着‘水府秘藏’去的吧?唉,哪那么容易……”
“……‘暗潮’的人也活跃起来了,小心点,别招惹……”
最后一句低语来自角落两个看起来像是老海客的修士,声音压得极低,但陈默敏锐地捕捉到了“暗潮”这个词。他不动声色地将茶杯送到嘴边,眼角余光瞥见,说话的那个精瘦老者,在提到“暗潮”时,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
休息区另一侧,那个穿暗蓝水靠的阴鸷中年修士独自坐着,面前摆着一壶酒,自斟自饮,目光偶尔扫过窗外,大部分时间都低垂着,不与任何人交流。他周围的几张桌子都空着,似乎其他乘客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生人勿近和隐隐的危险气息。
陈默注意到,有个穿着船员服饰、但气息明显比其他船员更沉凝精干(炼气九层)的汉子,曾“无意”间从阴鸷中年修士桌旁走过,两人似乎有极其短暂的眼神交汇,随即分开,没有任何言语交流。
是接头的暗桩?还是船上“暗潮”的眼线?
陈默记下了那个船员的面貌特征——左脸颊有一道不甚明显的旧疤。
这时,一个洪亮豪爽的笑声从上层楼梯口传来。
“哈哈,诸位道友,航行顺利,铁某也就放心了!”
只见一名身材异常魁梧、几乎塞满楼梯口的巨汉大步走了下来。他身高近九尺,穿着一件无袖的皮质短褂,露出岩石般虬结的肌肉,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疤,最显眼的是一条从左额斜劈到右下巴的狰狞疤痕。他气息雄浑,赫然是**筑基中期**修为,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长期在海上搏杀养成的悍野之气。
此人正是“镇海号”船主,**铁鲲**。
“见过铁船主!”休息区内不少人起身拱手,包括那两名老海客,神色恭敬。
铁鲲摆了摆手,声如闷雷:“不必多礼。诸位既然上了铁某的船,那就是信得过铁某。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船上的规矩,玉简里都写清楚了,铁某不想重复。只要遵守规矩,平平安安到琉璃岛,大家和气生财。若有人想动歪心思……”他铜铃般的眼睛扫过全场,目光尤其在几个气息桀骜的修士身上顿了顿,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这无尽海,可从来不缺喂鱼的料。”
一股筑基中期的威压随着他的话语弥漫开来,虽然只是一放即收,却让休息区内空气一凝,几个原本有些散漫的修士立刻正襟危坐。
“当然!”铁鲲话锋一转,又恢复了豪爽,“只要守规矩,就是我铁鲲的客人!今晚,厨房加餐,有刚从海里捞上来的‘银鳞鲳’,算我铁鲲请客!诸位尽兴!”
“多谢铁船主!”众人纷纷道谢,气氛缓和下来。
铁鲲目光扫过,在看到陈默和苏晚晴时,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这对年轻男女的沉静气质,但也没说什么,哈哈笑着,又转身回了上层。
陈默心中对这位铁船主有了初步判断:粗中有细,威恩并施,是那种能在无尽海站稳脚跟的厉害角色。维持船上秩序的决心很明确,这对他们而言是好事。
接下来的航行,随着船只深入无尽海,海况开始发生变化。
风浪逐渐加大,天空不再总是湛蓝,时常有铅灰色的云团飞快掠过,带来一阵骤雨。海水的颜色也从近岸的翡翠色,变为深邃的、近乎墨黑的蓝。偶尔能看到巨大的黑影在深海中游弋,掀起暗涌,引得船身微微摇晃。
陈默和苏晚晴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隔间内修炼或推衍。陈默继续琢磨“星轨七式”与自身力量的结合,尤其是如何在海上这种水灵充沛、脚下不实的环境中,发挥星辉月华之力的机动性和净化特性。苏晚晴则持续温养那枚冰蓝珠子,尝试将太阴寒气模拟成不同的水流形态,增强其在水环境中的隐匿与操控能力。
他们也通过舷窗和偶尔去休息区,持续观察船上情况。
那个暗蓝水靠的阴鸷修士(陈默暗中给他起了个代号“蓝鲨”)深居简出,几乎不出现在公共区域。但陈默通过星辉感应,能察觉到他那间上层静室附近,偶尔有极其隐晦的、带着湿冷腥气的灵力波动传出,似乎在进行某种修炼或通讯。
那个脸上有疤的船员(代号“刀疤”)表现得和其他船员无异,但陈默注意到,他每次轮值结束,都会在船舱底层一个堆放杂物的偏僻角落短暂停留,那里似乎有微弱的阵法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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