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被左手雷鸣劈开的裂隙，虽然细微，却真实地改变了赛场的气流。
高远的表情彻底严肃起来，那双“苍穹之眼”中不再有丝毫的轻视，只剩下全神贯注的审视与计算。他意识到，对面的这个伤兵，并非仅仅依靠顽强在支撑，其沉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一种足以扰乱任何精密计算的、名为“意志”的变量。
比赛进入第二局，高远的发球局。
他的发球依旧精准，但不再追求极致的压迫，而是更加注重落点的控制和旋转的变化，试图重新将林松阳拉回他熟悉的、被动的防守节奏，并仔细审视这个“变量”的规律。
林松阳的左手“盾牌”再次挥舞起来。经过上一局搏命一击的洗礼，他的心态似乎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防守不再仅仅是无奈的抵抗，而是带上了一种主动的、带着审视意味的“勘探”。他依旧用切削和挡球应对，但眼神更加锐利，如同在冰面上校准轨道的工人，仔细捕捉着高远每一次击球时，那隐藏在精准控制下的、极其细微的习惯和偏好。
他发现，高远在打出那种追求极致边角的后场球时，引拍动作会有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更加向后的延伸。而在处理中场球准备上网时，他的重心会有一个极其快速的、向前倾压又迅速回收以保持平衡的微调。
这些细节，在高速对抗中转瞬即逝，但对于拥有“冻湖镜击”观察力且全心投入“勘探”的林松阳来说，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被他敏锐地捕捉。
他开始尝试利用这些发现。当判断高远可能打向后场角球时，他会提前做出向那个方向移动的趋势，逼迫高远临时微调击球线路，虽然往往只是毫厘之差，却足以让高远那完美的控制出现一丝不和谐的杂音。当预判高远可能上网时，他会突然打出一记又低又平的追身球，虽然威胁不大，却恰好攻击在那个重心转换的微妙节点上，让高远的上网衔接出现极其短暂的凝滞。
这些反击，如同盾牌上突然刺出的细小荆棘，无法造成致命伤，却足够恼人，足够让高远感到如芒在背。他的“苍穹之眼”依旧能看穿林松阳的大部分意图，但他发现自己无法完全预测那些基于他自身细微习惯而被反制的、灵光一闪的干扰。
林松阳的“铁路网”，正在以一种极其艰难的方式，在这片被“苍穹”笼罩的赛场上，尝试铺设着属于自己的、充满反抗精神的支线。他不是在对抗力量，而是在对抗习惯，对抗那看似无懈可击的控制本身。
“Game，林松阳，1-1！”
凭借一次成功的预判干扰造成高远回球出界，林松阳竟然回破了发球局！扳平比分！
全场哗然！
“他……他破发了？破了高远的发球局？”
“怎么做到的？明明一直被压着打啊！”
“他的防守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山海队的休息区，原本凝重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好球！松阳！”贺兰雪激动地跳了起来。
巴图也用力挥舞着拳头，银铃急响：“松阳！厉害！”
苏茉紧盯着平板，手指飞快记录：“有效干扰次数增加，对手非受迫性失误率上升0.5%……”
陈海星异色瞳中精光闪烁：“这家伙……在偷学对方的‘轨道’？”
高远深深看了林松阳一眼，眼神复杂。这个对手，比他想象中更难缠。他不再仅仅是块顽石，更像是一块会吸收攻击、并反弹回干扰信号的奇异金属。
接下来的比赛，进入了更加胶着和诡异的阶段。高远凭借更胜一筹的综合实力，依旧占据着场上的主动，他的击球依旧精准，控制力依旧强大。但林松阳如同附骨之疽，用他坚韧到极致的左手防守和那些层出不穷的、针对细节的“小动作”，死死地缠住了他，让他的胜利之路变得异常坎坷和别扭。
比分交替上升，每一局都打得异常艰苦。
“Game，高远，2-1！”
“Game，林松阳，2-2！”
“Game，高远，3-2！”
“Game，林松阳，3-3！”
……
…
“4-4！”
“5-5！”
比赛被拖入了抢七局！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一个右手重伤、依靠左手防守的选手，竟然将天穹中学的王牌、拥有“苍穹之眼”的高远，逼入了抢七决胜！
高远的额头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不再如开局般平稳。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憋闷，自己的力量和技术明明远胜对方，却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充满粘性的网中，无法痛快地施展。林松阳的意志力和那种针对细节的纠缠能力，超出了他的预计。
抢七局，每一分都至关重要。
两人拼尽了全力。高远试图用更简洁、更暴力的方式终结比赛，而林松阳则将他左手“盾牌”、“荆棘”和“勘探”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一次次将看似不可能的球救了回来，并不断用细微的干扰挑战着高远的神经。
比分犬牙交错，一直战至6：6，小分平分！
关键分！下一分将决定谁先拿到赛点！
高远发球。他深吸一口气，抛起了网球，这一球，他凝聚了全部的精神，发出了一个质量极高的外角旋转球！
林松阳奋力横移，左手极限伸出，在身体几乎失去平衡的情况下，依然用拍面蹭到了球！回球又高又飘，落点在中场。
机会！高远眼中精光一闪，毫不犹豫地迅猛上网，他要用一记干净利落的网前截击，结束这令人烦躁的纠缠！
然而，就在他上网的瞬间，林松阳在救球后踉跄稳住身形，抬头看向空中那颗即将下落的网球，以及如同猎鹰般扑向网前的高远。他的左臂因为持续的极限防守而剧烈颤抖，甚至传来了肌肉即将抽筋的预警信号。
但他没有放弃。他的脑海中，再次闪过雪原上工人们抡起铁镐的画面，闪过北辰杯上夏之阳在双打中那精妙的体系配合，闪过陆教练关于“跳出轨道”的指引。
他做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大胆的一个“勘探”。
他没有试图跑向预判的落点，而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着自己的正手位空档区域，提前移动了两步！同时，他的左手引拍，做出了一个类似于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