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基于现有数据,我们可以初步构想几种应对方案。比如,巴图可以尝试向更具攻击性的单打位置转型,你的爆发力和节奏感在单打中或许能发挥更大威力。贺兰雪需要加强底线稳定性和防守反击的衔接。程野助教可以设计更有针对性的体能和力量训练方案。而我和海星如果去训练营,也会定期回传训练心得和可能的对手情报。”
陈海星也走了过来:“而且,别忘了,我们还有陆教练。他既然提前拿到了邀请函,就肯定已经在思考各种情况下的对策。我们不是孤军奋战。”
巴图和贺兰雪听着,眼中的焦虑慢慢被一种坚定的光芒取代。巴图挺起胸膛,银铃轻响:“没错!狼王可不是只会跟在别人后面跑的!松阳哥你们放心去变强!全国大赛,我和雪哥一定守住!”
贺兰雪也用力点头,眼神亮晶晶的:“嗯!而且我觉得,苏茉哥说得对,这说不定是好事!我们能有机会承担更多,也变得更厉害!等你们回来,我们一定会让你们大吃一惊!”
程野抹了把眼睛,吼道:“对!就是这样!咱们山海队,离了谁都能转!但谁也不能少了谁!你们去闯,家我们看着!”
陆云溪温柔地看着这群少年,将绿豆汤一碗碗递到他们手里:“先喝汤。事情一件件解决。教练说了,明天下午,召开全体会议,专门讨论这件事。在这之前,大家先好好休息,也各自跟家里沟通一下。”
气氛终于缓和下来。大家喝着微甜的绿豆汤,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各种可能性,虽然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那种被问题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似乎消散了许多。因为他们知道,无论选择哪条路,都不是一个人在面对。
夜深了,众人陆续离开。
林松阳最后一个走出活动室,却没有回宿舍。他拐了个弯,来到了学校美术教室的门外——这里晚上通常不上锁,供有兴趣的学生使用。
教室里空无一人,只有月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洒在静物台和画架上。林松阳打开一盏小灯,在熟悉的角落里坐下,从画板旁抽出厚厚一沓空白画纸,又找出几支用得最顺手的铅笔。
他没有画复杂的机械结构,也没有画熟悉的铁路网。
他只是握着笔,笔尖悬在纸上,闭上眼睛。
脑海中,先浮现出白天那位老先生倒茶时,手腕那轻柔却精准无比的一转。茶水化作一道流畅的弧线,注入杯中。
笔尖落下,在纸上开始游走。
不是直线,不是刚硬的折角。他开始尝试画曲线,画螺旋,画那种看似柔和、却内蕴力量的线条。一开始很笨拙,线条僵硬断续。但他不急,回想着老人说的“水”、“风”,回想着自己“冻湖镜击”中对旋转的细微控制,回想着最后那记“摔倒勾球”时手腕那种奇妙的触感。
渐渐地,笔下的线条开始变得流畅一些。他开始尝试将柔和的曲线与某些坚硬的结构结合起来——蜿蜒的藤蔓缠绕着钢铁支架,柔和的水流冲刷着坚硬的礁石,无形的风穿过复杂的齿轮阵列……
他画得很慢,很专注,冰蓝色的眼眸在台灯下闪着沉静的光。这不是在绘图,更像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去触摸、去理解那个陌生的概念——“柔”。
一张,两张,三张……画纸被各种尝试的线条填满。有些看起来莫名其妙,有些则隐约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美感与力感。
当他放下笔,活动有些酸涩的手腕时,窗外的天色已经透出蒙蒙的灰白。一夜未眠,他却感觉精神异常清明。
看着散落一地的画纸,上面那些生涩却努力的线条,林松阳嘴角微微扬起。
或许,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去那个训练营。
或许,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平衡个人与团队。
但至少,他已经拿起了笔,开始尝试在只属于他自己的、由钢铁与冰原构成的世界里,勾勒第一道“柔”的轨迹。
而他知道,当明天太阳升起,当团队会议召开,当所有人的声音汇集在一起时,那条真正适合山海之翼、也适合他林松阳的道路,一定会慢慢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