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内的呼吸声逐渐趋于平稳,虽然依旧微弱,但不再是那种濒死的断续。罗弈配制的金疮药虽然普通,但胜在用料扎实,止血生肌的效果尚可,加之他处理伤口的手法精准,总算暂时吊住了那女子的性命。
罗弈并未放松警惕,依旧以伪装后的渔民身份守在柴房外,【听觉强化】时刻关注着院内院外的动静,【龟虽寿】则让他如同院中一块顽石,气息近乎完全消失。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柴房内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呻吟,伴随着衣物摩擦稻草的窸窣声。
罗弈知道,人醒了。
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故意加重脚步,弄出些声响,然后才用沙哑的嗓音试探着问道:“里面的……姑娘?你醒了?”
柴房内沉默了片刻,一个带着明显虚弱和警惕的女声响起,声音有些沙哑,但能听出原本的清冷:“是……是谁?这里……是何处?”
“这里是清水坊,俺家院子。”罗弈瓮声瓮气地回答,“俺夜里起来小解,看见你晕在俺院里,浑身是血,就把你挪到这柴房了。给你上了点药,包了伤口。”
又是一阵沉默,似乎那女子在快速判断眼下的处境和罗弈话语的真伪。
“……多谢……相救。”女子的声音依旧带着疏离和警惕,“不知……恩公如何称呼?”
“俺就是个打渔的,姓罗。”罗弈随口编了个姓氏,“姑娘你怎么伤成这样?可是遇到了歹人?”
“……些许旧怨,不提也罢。”女子显然不愿多谈,转而问道:“罗……罗大哥,此地可还安全?我需尽快离开,以免连累恩公。”
“安全?”罗弈故作迟疑,“俺这破院子,平时没啥人来。不过姑娘你这伤……怕是走不了远路吧?要不……再歇歇?”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表达了此地相对安全,又暗示了对方伤势严重,试图让对方多留片刻,以便观察。同时,他也想试探这女子是否另有同伙,或者追兵是否会寻来。
女子似乎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既如此……便再叨扰片刻。只是……若有人寻来,恩公切莫声张,自行躲避便是,莫要管我。”
这话倒是让罗弈对她的观感稍微好了些,至少不是个一味拖人下水之辈。
“成,俺晓得了。”罗弈应道,随即不再多言,重新退回院中阴影处,如同一个真正的、有些木讷又心存善念的渔民,默默地守着。
天色渐渐亮起,街面上开始传来人声。罗弈能感觉到柴房内的女子气息依旧微弱,但警惕性很高,似乎在默默运功调息,试图恢复一丝力气。
整个上午,小院周围风平浪静,并未出现任何可疑人物或动静。这让罗弈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这女子的对头并未立刻追踪至此。
临近中午,罗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用破碗盛了些清水和早上特意多做的、没什么油腥的稀粥,放在柴房门口。
“姑娘,俺放了点水和吃食在门口,你……自己取用吧。俺得出门干活了。”他故意将声音放得粗豪,带着市井小民的不拘小节。
“……有劳。”柴房内传来女子低低的回应。
罗弈不再停留,如同往常一样,锁好院门(从外面锁上,制造无人在家的假象),然后绕到后院,凭借【十里疾行】和【隐匿】的身法,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出,换回平常的装束,前往“闲趣阁”。
他不能一直守在家里,那样反而惹人怀疑。而且,他也需要时间去消化昨晚的发现,并思考下一步计划。
在“闲趣阁”,罗弈依旧扮演着尽职的店员,但心思却早已飞到了那本《星陨杂录》和鬼市的破蒲团上。他利用整理书籍的间隙,反复推敲着“星纹”的规律,以及与蒲团共鸣的可能条件。
余老头依旧是那副睡不醒的样子,但罗弈总觉得,这老家伙今天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比平时多了那么一丝丝……难以言喻的意味?像是洞察,又像是某种无声的询问。
罗弈没有主动提及昨晚之事,余老头也绝口不问,两人维持着诡异的默契。
傍晚,罗弈准时“下班”。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街上绕了几圈,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再次以渔民装扮,从后墙翻回小院。
柴房门口的清水和稀粥已经不见了。他侧耳倾听,房内女子的呼吸平稳了许多,显然伤势有所好转。
他依旧没有进去打扰,只是默默地将一份新的、加了点肉糜的粥食放在门口,然后便回到自己屋内,继续他的研究和修炼。
如此过了三天。
这三天里,罗弈每天早出晚归,以渔民罗大的身份,定时给柴房内的女子送去食物和清水,偶尔还会放上一点干净的布条和效果更好的伤药(依旧是他自制的普通版本)。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交流,只有放在门口的食物和空碗,证明着彼此的存在。
那女子的恢复速度比罗弈预想的要快。第三天晚上,罗弈能清晰地感觉到,柴房内女子的气息已经强健了不少,内力似乎在缓慢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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