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内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如同破旧的风箱,昭示着伤者生命的流逝。罗弈以“渔夫罗大”的身份守在门外,心中疑虑丛生,面上却维持着木讷与警惕。
他没有贸然进去询问,也没有再提供更多的帮助。基本的伤口处理已经仁至义尽,剩下的,要看这人自己的造化,以及……他是否愿意开口。
时间在寂静与压抑的咳嗽声中缓缓流逝。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东方泛起微光,柴房内的咳嗽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粗重而艰难的喘息。
“外……外面的……恩公……”一个虚弱至极的声音从柴房内传出,带着砂砾摩擦般的嘶哑。
罗弈心中一动,知道人暂时缓过来了。他推开门,走了进去,依旧保持着那副憨厚又带着点戒备的样子:“你醒了?感觉咋样?”
柴草堆上,那青云弟子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冷汗直流。他借着透进门缝的微光,看清了罗弈的装扮和面容(伪装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被求生的渴望取代。
“多……多谢恩公……救命之恩……”他喘着粗气,艰难地说道,“在下……青云武馆……张……张远……”
“俺就是个打渔的,姓罗。”罗弈瓮声瓮气地应道,“张兄弟,你这伤……可不轻啊。咋弄的?遇到山贼了?”
张远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愤恨,摇了摇头,声音愈发低沉:“不……不是山贼……是……是‘影煞’的人……”
影煞?
罗弈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是某个杀手组织?还是某个隐秘势力?
“影煞?俺没听说过。”罗弈故作茫然,“他们为啥要杀你?”
张远似乎触及了什么禁忌,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半天才缓过气,虚弱地道:“此事……牵扯甚大……恩公还是……不知道为妙……免得……惹祸上身……”
他顿了顿,眼中带着恳求:“恩公……能否……再帮在下一个忙?替我去……城东‘悦来客栈’……天字三号房……找一位姓韩的师叔……告诉他……东西……东西被‘影煞’夺走了……弟子……弟子无能……”
说完这几句话,他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气息比之前更加微弱。
悦来客栈?韩师叔?东西被夺?
罗弈站在原地,目光闪烁。信息虽然零碎,但足以拼凑出一些轮廓:青云武馆的弟子张远,身负某种重要的“东西”,被一个名为“影煞”的组织追杀,重伤逃至此地,东西已被夺走。
这“东西”是什么?为何引来“影煞”的追杀?青云武馆又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临渊城的这潭水,果然深不见底。
他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张远。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对方提出了请求,于情于理,他似乎都应该去报个信。
但……风险呢?
“影煞”的人可能在附近搜寻,悦来客栈也可能被监视。自己贸然前去,会不会暴露?而且,那位“韩师叔”,是否值得信任?
稳健之道,在于权衡。
他沉吟片刻,有了决断。
信,要报。但不能直接去。
他回到自己屋内,找出纸笔。他的【基础文学】等级不低,模仿市井口吻写封简单的信不成问题。他快速写了几行字:
“韩先生:今遇贵派弟子张远,身负重伤,托俺传话,言‘东西被影煞所夺’。人现藏于安全处,但伤重难行,盼速援。知名不具。”
没有落款,没有地址,只说明了核心信息和张远的状态。他将信纸折好,揣入怀中。
然后,他换上一身更不起眼的、带着鱼腥味的旧衣服,脸上再次做了些修饰,确保与“渔夫罗大”和平时去“闲趣阁”的形象都有所区别。他将煤球留在院里(小家伙似乎对柴房里的陌生人有些警惕,不愿靠近),嘱咐它看好家,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小院。
他没有直接前往城东的悦来客栈,而是先在城内绕了几个圈子,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混入清晨逐渐增多的人流,朝着城东方向走去。
悦来客栈是临渊城中有名的客栈之一,位于城东繁华地段。罗弈来到客栈附近,没有进去,而是在对面的一家早点摊子坐下,要了一碗豆浆两根油条,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一边暗中观察。
客栈门口人来人往,看似一切正常。但他【视觉强化】的目光扫过,很快便发现了几个不太协调的身影。有靠在街角假装晒太阳的闲汉,有在附近摊位前徘徊、目光却时不时扫向客栈门口的货郎,还有两个坐在客栈大堂靠窗位置、看似喝茶闲聊、实则气息沉凝的汉子。
果然有眼线!
罗弈心中冷笑,更加坚定了不能直接接触的想法。
他吃完早点,付了钱,起身离开。走到一个僻静的巷口,他看到一个正在玩耍的、约莫七八岁的乞儿。他走过去,从怀里掏出那封折好的信和几枚铜钱,蹲下身,对那乞儿和颜悦色地说道:“小兄弟,帮俺个忙好不好?把这封信,送到对面悦来客栈,交给天字三号房一位姓韩的客官。这铜钱给你买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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