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半，A 大计算机系教学楼前的香樟树下，苏晓已经来来回回踱步了快二十分钟。十月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得她额前的碎发轻轻晃，可她却没心思拢，目光始终黏在教学楼的出口，指尖无意识地攥着书包带，把帆布材质捏出几道深深的褶皱。
来之前，她在宿舍里做了足足半小时的心理建设。夏萌坐在对面铺，一边涂护手霜一边吐槽：“不就是找他说个事吗？你至于跟要上考场似的？” 苏晓当时抱着枕头，脸埋在柔软的布料里闷声说：“不一样啊，他身边还有同学，我怕说不清楚，也怕被别人听见……” 其实她没说出口的是，她更怕的是陈屿的反应 —— 万一他觉得麻烦，万一他拒绝，那她连最后的求助对象都没了。
高中时她就知道，陈屿虽然靠谱，却不喜欢掺和别人的私事。有次班里女生让他帮忙转达情书，他直接说 “这种事你自己去说更真诚”，一点情面都没留。苏晓一想到可能被他这样干脆地拒绝，心里就发慌，可一想起张哲昨天那句 “下周也可以” 的执着，又觉得不能再退了。
“叮铃 ——” 下课铃终于响了，教学楼里瞬间涌出大批学生。苏晓赶紧往出口处挪了挪，眼睛睁得圆圆的，在攒动的人群里找那个熟悉的身影。计算机系的男生大多穿着简单的卫衣牛仔裤，她却能一眼认出陈屿 —— 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连帽衫，帽子没戴，黑色的短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背着黑色的双肩包，走路时脊背挺得很直，和高中时没什么两样。
可下一秒，苏晓的心跳就漏了半拍 —— 陈屿身边跟着赵磊，两人勾着肩，正说说笑笑地往前走。赵磊是陈屿的发小，高中时也在一个班，苏晓对他印象很深，因为他总爱跟在陈屿身边起哄，每次陈屿被女生搭讪，他都能凑上去调侃半天。
苏晓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原本到了嘴边的 “陈屿” 两个字，硬生生咽了回去。她看着两人越走越近，赵磊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陈屿听得笑了，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那是苏晓很少见的放松模样。她突然就没了上前的勇气 —— 万一她贸然过去，赵磊又开始起哄，问她找陈屿干嘛，她该怎么说？说自己被学长追求，想让陈屿帮忙拒绝？多丢人啊。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陈屿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抬眼往这边看了过来。四目相对的刹那，苏晓的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抬起手，轻轻挥了挥。陈屿看到她，愣了一下，随即也扬起手，朝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可他没停下脚步，赵磊还在旁边说着话，他听了两句，又转头跟赵磊聊了起来，两人很快就走出了教学楼的范围，朝着男生宿舍的方向走去。
苏晓的手还僵在半空中，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走远，直到拐过路口看不见了，才慢慢放下。风又吹过来，这次她觉得有点冷，裹了裹身上的薄外套，转身往中文系的方向走。路上的学生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只有她一个人低着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闷又失落。
她甚至开始责怪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勇敢一点？哪怕只是跑过去跟陈屿说 “有件事想跟你说，能不能等一下”，说不定就能成了。可现在，机会又错过了，张哲那边还在等着她给答复，她到底该怎么办？
走到中文系楼下时，她掏出手机，给夏萌发了条消息：“没敢说，他跟赵磊一起走了。” 没过几秒，夏萌的消息就回了过来，带着一连串的感叹号：“我的天！苏晓你能不能支棱起来！再这样下去，张哲都要追到你宿舍门口了！” 苏晓看着屏幕，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回口袋，慢慢走上楼梯。她知道夏萌说得对，可心里的那道坎，就是迈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