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过 A 大的香樟树，叶子簌簌作响，把傍晚的燥热吹得淡了些。苏晓跟着陈屿走到女生宿舍楼下时，路灯刚亮起来，暖黄的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映出细碎的光斑。她攥着帆布包的带子，指尖还残留着刚才吃饭时握筷子的紧张 —— 刚才在食堂，陈屿递新筷子时特意把筷子尖朝自己，手指悬在半空没碰到她，那刻意保持的距离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她心上。
“那我回去了，下周再联系。” 陈屿停下脚步，站在宿舍大门台阶下，比苏晓矮了小半阶。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短袖，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简单的黑色手表，还是高中时他爸妈送的那块。苏晓抬头看他，能看到他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动了动，眼神很平静，没有她期待的半点波澜。
“再见。” 苏晓的声音比刚才在食堂时还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她本来想说 “谢谢你送我回来”，又觉得太生分；想说 “刚才吃饭很开心”，又怕显得刻意。话到嘴边，只剩这两个字。
陈屿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就往男生宿舍的方向走。他的脚步很稳，没有回头。苏晓站在台阶上，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融进树影里，直到拐过路口看不见，才慢慢收回目光。帆布包里的手机硌了她一下，她摸出来，屏幕漆黑 —— 刚才吃饭时她特意把手机调成静音，怕错过陈屿的消息，可直到现在，屏幕上除了运营商的提示，什么都没有。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是夏萌帮她挑的白色帆布鞋，鞋边沾了点食堂门口的草屑。刚才吃饭时，她不小心把筷子掉在地上，陈屿起身去拿新筷子的样子还在眼前：他走得很轻，路过邻桌时还侧身让了让，回来递筷子时眼神避开了她的手。那瞬间，苏晓忽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比小学时同桌划的三八线还远。
“苏晓？站这儿干嘛呢？” 同宿舍的林薇抱着洗好的衣服回来，拍了她一下。苏晓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塞回包里，“没、没什么，刚回来。”
和林薇一起上楼时，苏晓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她想起陈屿说 “下周再联系” 时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 “明天要上课”；想起吃饭时聊到小学划三八线，陈屿笑的时候，眼睛里没有她熟悉的那种亮；想起夏萌说 “这是缘分”，可现在她只觉得迷茫 —— 这段始于误解的 “情侣” 关系，到底算什么呢？
回到宿舍，她坐在书桌前，没心思开灯。窗外的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桌面上那封没寄出去的、修改了三次的信纸草稿上。草稿上 “很依赖你的可靠” 那几个被划掉的字，像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她伸手摸了摸那道划痕，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陈屿是不是根本不想和她 “试试”？他答应，是不是只是怕她尴尬？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了下去。她摇摇头，拿起手机，点开和陈屿的聊天框 —— 空白的对话框里，上次的消息还是开学时约吃饭的记录。她输了 “今天谢谢你”，又删掉，改成 “食堂的糖醋里脊挺好吃的”，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发出去。最后，她把手机扔回包里，趴在桌上，鼻尖传来信纸淡淡的墨水味，心里的不安像潮水一样，慢慢涨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