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的 KTV 包厢里，暖气开得有点足，混杂着零食的甜香和碳酸饮料的气泡味，吵得人耳朵发涨。赵磊拿着话筒吼着周杰伦的《双节棍》，声音盖过了音响里的伴奏，林晚坐在沙发上笑，手里拿着一包薯片，时不时往嘴里送一片。
苏晓坐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捏着一杯没开封的橙汁，指尖冰凉。她是被陈屿叫来的 —— 昨天晚上陈屿发微信说 “赵磊约了一群人去 KTV，你也来”，她犹豫了半天，还是答应了。她以为这是 “情侣间的集体活动”，可到了包厢才发现，自己像个外人。
陈屿坐在沙发中间，左边是赵磊，右边是林晚，三个人凑在一起看手机，不知道在聊什么，偶尔传来陈屿的笑声 —— 那是苏晓从没听过的笑，不是敷衍的 “嗯，挺好听”，也不是礼貌的 “谢谢”，是带着点爽朗的、能让人听出情绪的笑。苏晓的手指攥紧了橙汁的包装，塑料纸被捏得 “咯吱” 响，可没人注意到。
“哎，苏晓，你不是喜欢《小星星》吗？我刚点了这首歌，你快来唱！” 林晚突然抬起头，朝着苏晓挥了挥手，手里还举着点歌屏。她的笑容很亮，眼睛弯成了月牙，看起来没什么恶意，可苏晓却觉得那笑容有点刺眼。
苏晓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陈屿 —— 她想知道陈屿记不记得，自己喜欢《小星星》这件事，是大一上学期在食堂吃饭时，她随口提过的。可陈屿没看她，还在跟赵磊聊手机里的游戏攻略，嘴角还带着刚才的笑。
“去吧，你唱得好听。” 林晚走过来，拉了拉苏晓的胳膊，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让她站起来。苏晓被她拉着走到话筒前，手里还攥着那杯没开封的橙汁，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林晚帮她把橙汁放在旁边的茶几上，笑着说：“别紧张，就当在家唱一样。”
伴奏响了起来，是温柔的钢琴声。苏晓握着话筒，指尖有点抖。她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歌词，“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熟悉的旋律钻进耳朵里，突然就想起了小学三年级 —— 那时候她和陈屿是同桌，午休的时候，陈屿趴在桌子上哼这首歌，她跟着学，两个人唱跑调了，还被老师罚站在教室后面。那时候陈屿的耳朵红得像苹果，还偷偷跟她说 “下次我们偷偷唱，不被老师发现”。
“你就是我的小星星，挂在那天上放光明。” 苏晓唱到这句的时候，忍不住转头看向陈屿。他终于抬起头了，却没看她，而是低头跟林晚说了句什么，林晚笑着推了他一把，他也不恼，反而笑得更明显了。苏晓的声音顿了一下，喉咙里像卡了什么东西，有点发疼。
她接着唱，声音比刚才低了些，没了一开始的期待。屏幕上的歌词还在滚动，可她的心思早就不在歌上了 —— 她看着陈屿和林晚的互动，看着赵磊凑过去跟他们一起笑，看着包厢里的其他人都在热闹，只有自己像个局外人。原来所谓的 “集体活动”，从来都不是为了她，她只是个被顺带叫来的 “家属”，甚至连 “家属” 都算不上。
唱完最后一句 “挂在天空放光明，是我心中的小星星”，苏晓放下话筒，想回到角落的沙发上。林晚却走过来，笑着鼓掌：“苏晓，你唱得真好听！比我唱得好多了！” 她的声音很大，让包厢里的热闹都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苏晓。
苏晓有点尴尬，挠了挠头，想说 “没有，你唱得也很好”，还没开口，就听见陈屿的声音：“嗯，挺好听的。” 他坐在沙发上没动，手里拿着手机，眼睛还盯着屏幕，语气平淡得像在说 “今天天气不错”，连个抬头的动作都没有。
林晚愣了一下，随即又笑起来，拍了拍陈屿的肩膀：“你这也太敷衍了吧？苏晓唱得这么好，你就不能认真夸夸？” 陈屿这才抬起头，看了苏晓一眼，嘴角扯了扯，像是想笑，却没笑出来：“确实挺好听的，刚才没注意听。”
“没注意听” 四个字，像根针一样扎进苏晓的心里。她刚才唱歌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他，他却连一句认真的 “好听” 都舍不得给。苏晓低下头，没说话，转身回到了角落的沙发上，拿起那杯没开封的橙汁，指尖冰凉。
过了一会儿，赵磊唱累了，坐下来跟陈屿聊篮球赛的事：“下周末的比赛，你肯定是主力吧？到时候我喊上林晚一起去加油。” 陈屿点头：“行，到时候提前给你们发位置。” 林晚凑过来说：“我到时候给你们带水，冰镇的，天这么热。”“好啊，谢了。” 陈屿的语气里带着笑意，比刚才夸苏晓的时候热络多了。
苏晓坐在旁边，听着他们聊篮球赛，聊带水，聊加油，没插上一句话。她突然觉得有点渴，想打开手里的橙汁，可拧了半天，瓶盖都没拧开 —— 不是拧不动，是手太抖了。
就在这时，陈屿的手机亮了一下，屏幕朝着苏晓的方向。苏晓无意间瞥了一眼，看到了锁屏上的微信提示 —— 发信人是林晚，内容只有一句话：“下次我们单独去听歌吧，我知道有家民谣吧不错。”
苏晓的手猛地停住了，瓶盖掉在茶几上，发出 “当” 的一声轻响。陈屿赶紧拿起手机，按灭了屏幕，转头看了苏晓一眼，眼神里有点慌乱，却没解释什么，只是把手机揣进了口袋。
林晚也注意到了，笑着打圆场：“哎呀，手机消息而已，苏晓你别多想。” 苏晓低下头，捡起茶几上的瓶盖，重新拧在橙汁上，声音很轻：“我没多想。”
可她心里早就乱了 —— 林晚说的 “单独去听歌”，是什么意思？陈屿会答应吗？他们之前，是不是已经单独出去过了？苏晓攥着橙汁，指尖用力得发白，她看着陈屿的侧脸，想问一句 “刚才的消息是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包厢里的音乐还在响，赵磊又拿起话筒唱了起来，热闹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可苏晓的心里，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凉得发疼。她看着陈屿和林晚偶尔对视的眼神，看着他们之间自然的互动，突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只是她没看到，陈屿揣在口袋里的手，一直握着手机，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却始终没给林晚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