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当天晚上，陈屿回到宿舍时，已经快十点了。
宿舍里弥漫着一股泡面和薯片混合的味道，王浩和李阳正对着电脑打游戏，键盘敲击声和 “快上！支援！” 的喊声此起彼伏。赵磊则瘫在椅子上，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刷着短视频，手机里传出夸张的笑声。
“哟，咱们的‘情圣’回来了？” 赵磊听到开门声，抬头瞥了陈屿一眼，把鸡腿骨扔到垃圾桶里，拍了拍手，凑了过去，“怎么样？分手顺利不？我就说苏晓那姑娘，看着软乎乎的，其实心里拎得清，不会死缠烂打。”
陈屿没说话，把书包往书桌上一扔，拉开椅子坐下。书包里的笔记本掉了出来，封面是苏晓去年给他买的，蓝色的，上面印着他喜欢的球星 logo—— 当时苏晓递给他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说 “我看到这个就想起你，特意给你买的”，可他只说了句 “还行”，之后就很少用。
他弯腰把笔记本捡起来，随手塞进抽屉里，动作漫不经心，像是在扔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怎么不说话？” 赵磊凑得更近了，肩膀撞了撞他的胳膊，语气带着点戏谑，“该不会是舍不得了吧？别啊，苏晓那样的，跟你根本不合适 —— 你跟她待在一起，除了沉默就是尴尬，有啥意思？”
陈屿这才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声音淡淡的：“没有舍不得。”
他想起下午在操场的场景。苏晓问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时，他心里没有慌乱，只有一种 “终于要问了” 的轻松；苏晓说 “不如分开吧” 时，他甚至没犹豫，直接说了 “好”。看着苏晓转身时微微发抖的肩膀，他没有想追上去的冲动，只觉得心里那块一直堵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这就对了嘛！” 赵磊眼睛一亮，拍了下手，“早分早解脱！跟你说个事，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陈屿皱了皱眉：“赌什么？”
“赌你追林晚啊！” 赵磊压低声音，却故意让旁边打游戏的王浩和李阳也能听见，“你看啊，林晚那姑娘，长得好看，性格又开朗，跟你以前跟苏晓那样不一样 —— 你跟她待在一起，肯定不尴尬。而且我听说，林晚初中就对你有好感，当初你俩还一起参加过数学竞赛呢，对吧？”
王浩和李阳听到 “林晚” 两个字，也停下了游戏，凑了过来。“对啊陈屿，” 王浩说，“林晚可比苏晓有意思多了！上次咱们去 KTV，林晚唱跳的时候，你不还多看了两眼吗？”
“就是就是，” 李阳跟着起哄，“赵磊说了，你要是能在下周追到林晚，他就把他那台新买的游戏机输给你！那可是最新款的，我上次摸了一下，手感绝了！”
陈屿的脑子里，忽然闪过林晚的样子。
是上周溜冰场那次。苏晓差点摔倒，抓住他胳膊的时候，他下意识松开了，转头就看见林晚滑过来，笑着说 “陈屿，你滑冰技术不错啊，教教我呗”，语气自然又热闹，没有一点拘谨；也是图书馆那次，他和室友路过苏晓的座位，室友调侃他 “不陪女朋友”，他慌忙否认，转头就看见林晚在不远处的书架旁，对着他点头笑了笑，眼神亮亮的。
和苏晓的 “小心翼翼” 比起来，林晚的靠近，确实让他觉得轻松。
“怎么样？” 赵磊把自己的游戏机从抽屉里拿出来，放在陈屿的书桌上，黑色的机身闪着光，“这可是我攒了两个月生活费买的，你要是追到林晚，这就归你了。”
陈屿盯着那台游戏机，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他不是在意游戏机，而是在意赵磊说的 “轻松”—— 和苏晓在一起的一年半，他总觉得像戴着一副紧箍咒，怕苏晓靠得太近，怕她提 “喜欢”，怕两人之间的沉默被打破；可如果是林晚，或许就不会有这种感觉。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没出声。
赵磊见他犹豫，又加了把火：“别磨蹭了！林晚下周要去图书馆复习英语六级，到时候你去帮她占个座，再买杯她喜欢的珍珠奶茶，保准能成！再说了，就算没追到，也没损失啊，顶多就是我这游戏机还在我手里呗！”
王浩和李阳也跟着附和：“对啊陈屿，试试呗！”“林晚那么好追，你肯定能行！”
宿舍里的灯光有点暗，照在陈屿的脸上，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拿起那台游戏机，指尖碰了碰冰凉的机身，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这样也挺好。
可他还是没点头，只是把游戏机放回赵磊手里，说了句 “我再想想”，就转身拿起洗漱用品，走向阳台。
阳台的风有点冷，吹得他的头发晃了晃。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女生宿舍，苏晓的宿舍应该就在那个方向 —— 可他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莫名的期待，期待着和林晚的 “轻松” 相处。
赵磊的声音从宿舍里传出来：“想什么呢！赶紧答应啊！下周就剩几天了！”
陈屿没回头，只是望着远处的灯光，心里的天平，慢慢朝着 “答应” 的方向倾斜。他不知道，这个决定，会把他和林晚，甚至和苏晓，都拖进一场更荒唐的漩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