洧支支流的滩涂上,积着未干的雨水,两千步兵的战靴,踏过泥泞时,溅起的泥点混着枯草碎屑,
在暮色里,画出一道道杂乱的弧线。
队伍绵延半里,玄甲在残阳下泛着冷光,
刀尖挑着的赤色旌旗被风扯得猎猎作响,却压不住远处天际的火光
——那是长社城外的战火,燎原之势烧红了半边天,连空气里都飘着焦糊的味道。
刘备勒住“的卢”的缰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马鞍上的雕花。
他望着眼前浩浩荡荡的队伍,又瞥了眼远处烧得通红的天幕,眉头拧成了疙瘩。
穿越到这个乱世已经不断了,从最初的茫然无措,到勉强带着三弟二弟,参与联军,
他始终像个局外人,连眼下这支临时划归给他的步兵,都带着几分“凑数”的意味。
“玄德公可是在忧心前方战事?”
身侧传来轻缓的声音,郭嘉骑着毛驴,青色长衫被风吹得贴在身上,他手里把玩着一把折扇,
明明是文人装扮,眼神里却藏着洞悉一切的锐利。
刘备回过神,苦笑着摇头:“奉孝先生,你看那洧水之火,黄巾军势大,联军却迟迟不进,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他话没说完,身侧的典韦突然闷哼一声,
这位壮汉穿着厚重的铁铠,手里的双铁戟斜倚在马背上,戟刃映着火光,泛着慑人的寒芒:“俺管他什么联军!只要有仗打,俺典韦的双戟就不认人!”
郭嘉闻言轻笑,折扇“唰”地展开,扇面上墨画的山河图,在暮色里若隐若现:“典韦将军勇猛,
可这乱世棋局,光靠勇力可破不了。
玄德公,你且听我细说——这盘棋,远比你想的要复杂。”
他抬手指向远处的火光,声音陡然沉了几分:“董卓入京,绝非一时兴起。
如今他安插李傕、郭汜守函谷关,又让华雄屯兵虎牢,表面是防备联军,实则是在拆联军的根基。”
刘备一愣:“拆根基?此话怎讲?”
“玄德公想想,”
郭嘉的目光扫过行进的步兵队伍,语气带着几分冷意,
“联军数十万,分属二十多路诸侯,袁绍旧部坐据冀州,袁术拥兵南阳,曹操刚起兖州……这些人各怀心思,本就如一盘散沙。
董卓得大势!
内安插徐荣,贾诩!关键位置,有华雄,西凉铁骑!
这故意把亲信布在要害,就是要让联军不能有小心思
——大军多待一天,就是海量钱粮!
更别说,剩下的黄巾都不是软柿子!如此一来,联军不出三月,必生内乱。”
典韦听得皱眉:“那咱们怎么办?难不成就看着董卓嚣张?”
“别急,”
郭嘉折扇轻摇,眼神里闪过一丝精光,“这只是董卓的第一步。
诸位可别忘了,黄巾之乱虽平,但其主力大半仍在——张燕的黑山军盘踞那里,管亥的余部还在作乱。
这些人如同暗处的猛虎,一旦联军内乱,他们必会趁机反扑,到时候咱们要面对的,
可就不只是长社黄巾军,还有数不清的黄巾残部,硬仗还在后头。”
刘备的心猛地一沉。他穿越前读过《三国演义》,却只记得大致脉络,从未细想过这些隐忧。
此刻听郭嘉一一剖析,只觉得后背发凉:“奉孝先生,照你这么说,联军岂不是必败无疑?”
“非也。”
郭嘉突然前倾身体,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雄心,
“乱世如棋局,危局亦是机遇。玄德公如今手握先锋之位,这便是破局的关键。”
他的折扇指向队伍前方,
“咱们这两千步兵,看似人少,却是联军的‘探路石’
——只要咱们用好这个身份,左右逢源,就能把各州联军彻底拉下水。”
“拉下水?”刘备眼神茫然,“如何拉?”
“很简单。”郭嘉的语气斩钉截铁,
“董卓想让联军内乱,咱们就偏要逼他们联手。
第一步,便是借孙坚之力。玄德公可知,孙坚虽名义上独立,实则受制于袁术?
袁术此人,贪利而短视,若能让孙坚在阳人城打一场大胜仗,把黄巾军的粮草辎重缴获大半,袁术必会眼红。”
他顿了顿,继续道:“到时候,咱们再派人去中军,把孙坚的战功往袁术面前一摆,
告诉他‘若想独占战果,需增兵长社城’。
袁术为了抢功,定会倾南阳之兵北上
——他这一动,袁绍旧部坐不住,颜良文丑,唯一任务就是盯着袁术,不让他壮大!
那曹操留下的人马,也会跟进,那些原本观望的诸侯,见袁术都入场了,岂会甘心落后?”
典韦听得眼睛发亮:“先生是说,要把所有人都拖进来,打一场大仗?”
“没错。”
郭嘉的折扇重重一合,语气里满是运筹帷幄的自信,
“一场超过二十万人的大会战!到时候,黄巾的防线会被冲乱,张燕残部不敢轻动,而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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