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预案在身边
夜色像一块浸了海水的绒布,沉甸甸地压在木屋顶上。
火堆已经烧成了暗红的炭,偶尔爆出点火星。
把顾晏辰赤裸的胳膊映得忽明忽暗,他侧身躺着。
手掌完完整整地贴在林晓星的肚子上。
指腹随着胎动轻轻摩挲,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林晓星的腰侧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肌肉的温度和心跳的节奏。
她往他怀里缩了缩,露着的锁骨蹭到他颈窝的汗湿。
带着点咸涩的暖意:“今天怎么不数胎动了?
平时不都得记在树皮上吗?”
“不用数了。”顾晏辰的声音在黑暗里发闷,像裹着层棉花。
“能感觉到他们在这儿,安安稳稳的,就够了。”
他顿了顿,手掌微微收紧:“其实我以前特信预案。
觉得把步骤列清楚,把风险标出来,就没有搞不定的事。
可遇到你之后才发现,好多事根本列不进条款里。”
林晓星笑了,指尖在他胳膊的肌肉上划着圈:“比如?”
“比如现在这样。”他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
呼吸带着野果茶的清香:“我没想过会在荒岛上,抱着你数胎动;
没想过会用木炭在树皮上写家书;
更没想过……会这么怕失去一个人。”
他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手上,一起感受着肚子里那片小小的动静:
“这些都不在我的预案里,却比任何条款都重要。”
木屋里静得能听见远处的海浪声,一波一波的。
像在为他的话伴奏,林晓星想起他写满了字的树皮预案。
想起那个刻着“产权登记”的木柱,想起他为了练力气多劈的那些柴——
这个习惯了用逻辑和证据说话的男人。
正在用最笨拙的方式,学习如何去爱,去守护。
“那你现在觉得,最好的预案是什么?”她轻声问。
指尖陷进他胳膊的肌肉里,感受着那份结实的力量。
顾晏辰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走:
“其实最好的预案,就是我们在一起。”
他握紧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让她感受着那里有力的跳动:
“不用步骤,不用条款,不用写在树皮上。
只要我握着你的手,你靠在我怀里,就什么都不用怕。”
肚子里的三胞胎像是听懂了,轻轻动了动。
力道温柔得像在点头,林晓星的眼眶突然有点热。
她往他怀里钻得更深些,把脸埋在他汗湿的颈窝:
“嗯,我们一起等他们来。
等他们出来了,就让老大啃你的胳膊,老二揪你的头发。
老三……老三就趴在你肚子上睡觉,把你的腹肌当枕头。”
“凭什么都欺负我?”顾晏辰低笑起来。
胸腔的震动透过皮肤传过来,酥酥麻麻的:
“得让他们知道,爸爸的肌肉不是白练的——
至少得先喊爸爸,再动手。”
“那得看他们认不认你这个‘首席管教官’。”林晓星被他逗得直笑。
露着的腰侧轻轻颤了颤:“我猜他们肯定跟我一伙。
到时候联合起来对付你。”
“那我就投降。”顾晏辰说得毫不犹豫。
低头在她露着的锁骨上亲了亲:“你们娘四个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保证不反抗——顶多……顶多求你们轻点揪头发。
我还得留着给孩子们当玩具呢。”
他说得认真,林晓星却听出了话里的温柔。
这个在法庭上从来不肯让步的男人,愿意在她面前缴械投降。
把所有的强硬都变成了柔软,把所有的原则都变成了“她开心就好”。
窗外的月光突然亮了些,顺着草顶的缝隙钻进来。
在地上投下一片银白,那片写满了条款的树皮预案就躺在不远处。
月光刚好落在最后那句“因为我们在一起”上。
像是给这份“律师式”的守护,盖了个温柔的章。
顾晏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突然笑了:“其实那些字写不写都一样。
我记在心里呢,你疼了要喊我的名字,生完要先抱你。
孩子们闹夜我来哄……这些不用刻在树皮上,我也忘不掉。”
“我知道。”林晓星抬头看他,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却遮不住眼里的光:“就像我知道,就算没有那些预案。
你也会把我们护得好好的。”
他们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靠在一起。
感受着彼此的体温,感受着肚子里那片小小的生命。
海浪声、风声、偶尔的胎动声,交织成一首温柔的夜曲。
在木屋里慢慢流淌。
顾晏辰的手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肚子,像是在履行一个无声的约定。
他知道,无论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无论生产有多难。
只要他们这样握着彼此的手,就一定能闯过去。
因为爱从来不是写在纸上的条款,是刻在心里的约定。
是两个人手牵手,就能走到天亮的笃定。
月光渐渐移向角落,把树皮预案上的字迹照得越来越模糊。
但有些东西,却在黑暗里变得越来越清晰——
比如他掌心的温度,比如她呼吸的节奏。
比如他们之间那个不需要写在纸上的约定。
一起等,一起面对,一起把所有的难,都走成甜。
天快亮时,林晓星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梦里有温暖的怀抱,有有力的心跳。
还有一个永远不会松开她的手的男人。
而顾晏辰睁着眼睛,看着怀里人的睡颜。
感受着肚子里安稳的胎动,突然觉得心里踏实得不像话。
他知道,最好的预案,从来都不在纸上,而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