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如何回答？
承认念念不是他的弟弟？
那又该如何解释念念的来历和他与念念的关系？
说出实情？
那念念那诡异的能力，以及他自己身负魔气的事情，又该如何遮掩？
就在夜闵心念急转，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棘手局面之时，抱着凌清玄腿的念念，似乎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加上本就身体虚弱，小脸突然变得更加苍白，呼吸也急促起来，身体软软地向下滑去，竟是要再次昏迷过去！
“念念！”夜闵惊呼出声，下意识想上前。
而一直静立不动的凌清玄，动作却比他更快！
几乎在念念身体软倒的瞬间，一只修长、骨节分明、带着冰凉温度的手，已经稳稳地、托住了小家伙下滑的小小身躯。
动作自然而迅速，仿佛出自某种本能。
凌清玄低头看着怀中再次陷入昏迷，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孩子，那双冰封的眸子里，复杂的情绪翻涌了一瞬，最终归于一种深沉的平静。
他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拂去念念眼角的泪痕，动作生疏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谨慎。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夜闵，语气不容置疑：
“他，我带走了。”
没有商量的余地，没有解释的必要，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话音未落，凌清玄已俯身，动作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谨慎，将软倒在他腿边的念念轻轻抱起。
那小小的、温热的身躯落入他微凉的怀抱，一种奇异的、陌生的重量感，不仅仅存在于物理层面，更仿佛直接压在了他千年未曾波动过的心湖之上。
“前辈！”夜闵强忍剧痛，急迫地上前一步，肋下的伤口因这动作传来撕裂般的痛楚，让他额角瞬间渗出冷汗，但他顾不上了，“念念他……他身份不明，且身有异状，晚辈恐他冲撞了前辈！还是由晚辈……”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凌清玄抬眸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依旧清澈如寒潭，但其中蕴含的意味却让夜闵如坠冰窟。
那不是威胁，不是怒意，而是一种绝对的、居高临下的审视与判定。
仿佛在说，你的意见，无关紧要；你的存在，亦不足以构成任何阻碍。
夜闵所有到了嘴边的话，都被这无声的眼神冻结、碾碎。
他深知，在这位深不可测的“剑尊”面前，自己这点微末修为和隐藏的魔气，如同萤火之于皓月，对方若有意，弹指间便可让他灰飞烟灭。
之前的出手相救，或许真的只是一念之仁，或者……仅仅是因为不想那场肮脏的追杀，玷污了他所经之地的清净。
而现在，对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念念吸引。
那一声石破天惊的“白白爹爹”，彻底改变了局面。
凌清玄没有再理会夜闵，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怀中孩子苍白的脸上。
小家伙即使在昏迷中，眉头也微微蹙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泪珠，小嘴无意识地抿着，流露出一种惹人怜惜的脆弱。
那与他血脉深处隐隐共鸣的感觉，在此刻肌肤相贴、气息交融时，变得愈发清晰、不容忽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清玄修行近千载，道心澄澈如镜，灵台清明似冰，早已斩断凡尘俗念，更不信什么无端而来的血脉亲缘。
可怀中这孩子的存在，以及那源自生命本源的呼唤，像一道无法用常理解释的谜题，直直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无法否认这感应，也无法像对待寻常麻烦一样，随手将这孩子丢弃。
带回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