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丹雷落下时，慕清音不顾自身安危，拼命护住丹炉的决绝；
想起念念苏醒时，他喜极而泣的脆弱；
想起这些时日以来，每一个无声的关怀与默契的瞬间……
有些话，似乎已经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刻。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静谧而紧绷的气氛。
良久，凌清玄缓缓转过头，那双映着月华的眸子，深邃地看向慕清音。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郑重：“慕清音。”
慕清音心头一跳，迎上他的目光。
月光下，凌清玄的容颜俊美得不似凡人，但那眼神中蕴含的东西，却不再是纯粹的冰冷，而是某种滚烫的，几乎要将他灼伤的情感。
“嗯？”他轻声回应，袖中的手指微微蜷起。
凌清玄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词语，又似乎觉得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他最终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向前迈出了那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
然后，他伸出手，动作有些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轻轻握住了慕清音垂在身侧的手。
慕清音的手微凉，带着常年接触灵草丹药的干净气息。
而凌清玄的手掌，则因常年握剑，指腹带着薄茧，温度却出乎意料地温热。
两手相触的瞬间，慕清音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却没有挣脱。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从两人交握的手掌处蔓延开来，迅速流遍四肢百骸，驱散了夜风的微凉，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定与悸动。
他抬起眼，撞入凌清玄深邃的眼眸中，那里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以及毫不掩饰的，如同月色般清冷却真挚的情意。
“往后，”凌清玄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敲在慕清音的心上，“清静峰便是你我之道场，念念便是你我之羁绊。你，可愿与我，结为道侣？”
清静峰是他们最早相处的地方，等一切结束，他们会重新回那里生活。
也许前世，那里也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家。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繁复的仪式，只有最直接的心意，和最郑重的承诺。
慕清音看着他，看着这个外表冰冷内心却蕴藏着炽热与担当的男人。
脑海中闪过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那些尴尬、无奈、担忧、并肩、守护、以及此刻手心传来的，无比真实的温度。
所有的犹豫和不确定，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反手握住了凌清玄的手，力道同样坚定。
唇角缓缓扬起，绽放出一个清浅却无比真实的笑容，如同月下悄然盛放的青莲。他点了点头，声音温润而肯定：
“好。”
一字千钧，许下余生。
月光无声，见证着这一刻的誓言。两人的身影在月下相依，衣袂随风轻扬，仿佛本就该如此并肩。
而就在小筑虚掩的门缝之后，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捂着嘴，大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盛满了计谋得逞般的狡黠和几乎要溢出来的快乐。
正是本该睡熟的念念。
他赤着小脚丫，扒着门缝，看着院子里那两只紧紧交握的手，看着爹爹和阿爹在月光下靠得极近的身影，笑得见牙不见眼，小肩膀因为极力压抑着笑声而一耸一耸的。
“嘻嘻……果然和念念记得一模一样……”他在心里偷偷地想着，满足地喟叹一声，“真好呀！”
他看了一会儿，生怕被发现，又像只偷到油吃的小老鼠般，蹑手蹑脚地，心满意足地爬回了自己的小床上，拉好被子，假装从未醒来过。
只是那嘴角，依旧高高地翘着，带着一个甜蜜无比的梦。
院中，凌清玄和慕清音并未察觉那个小小的“窥视者”。
他们只是静静地站着，手牵着手，感受着彼此掌心的温度，和心中那份水到渠成的圆满。
清辉遍洒，万籁俱寂。
药谷的月色，今夜格外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