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军爷。”赵宸低声道谢,趁着接水的瞬间,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卷得极细的小纸条,借着袖口的遮掩,塞入了号军的手中,同时用极低的声音快速说道:“事关科场大案,务必亲手交予提学御史大人,迟则生变。”
那号军身体明显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立刻恢复了正常。他深深地看了赵宸一眼,没有多问,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将纸条攥紧在手心,转身若无其事地继续巡逻。
赵宸心中稍定。他赌对了,这名号军是可靠之人。纸条上,他没有署名,只用极其简练的语言写下了观察到的可疑迹象(周、锦袍考生异常,提及“算学”、“老地方”),并推测可能在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于某处(他根据对方低声交谈时目光下意识瞟向的方向,猜测可能是通往厕号的一条僻静巷道)进行最后的答案传递。
他没有提及任何自己的猜测和判断,只是客观陈述“现象”,将调查和决断的权力完全交给了提学御史。这是最稳妥,也最能保护自己的方式。
做完这一切,赵宸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最后的策论题目上。这是一道关于边镇粮饷核算与转运的题目,正好涉及算学。他嘴角微勾,看来,那些舞弊者准备的“答案”,很可能就是针对此题。
他不再分心,运笔如飞,凭借自己扎实的数学功底和对明代财政的了解,开始撰写一篇数据翔实、推算精准的策论。他要用自己的真才实学,与那些魑魅魍魉,进行一场光明正大的较量。
贡院深处,一场无声的风暴,随着那张小小的纸条,开始悄然酝酿。而风暴眼的中心,赵宸,已然落子。